见路边没有别的马车,刘云善没有下车。他忽然觉得饿了,才想起来已经是晌午了:
“老人家,这钱您就不用客气了。您才是大好人!现在我们到街上找饭店吃饭,然后继续赶路。我实话告诉您:我家在铁牛镇。”
“铁牛镇……”李以文心中一颤,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那是他魂牵梦绕之地,令他不堪回首。
刘云善并没有注意到李以文表情的变化,他更不会想到,近在咫尺的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见李以文呆呆地望着自己,刘云善催促道:“老人家肚子不饿吗?咱们还是快点到街上吃饭吧!去迟了,恐怕饭店都关门了。”
“怎么不饿?”李以文用衣袖擦去泪水,抖了一下缰绳,“驾!瞧,连我的马都饿了,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不过,还真是幸亏你一路上走走停停的,让马顺便吃了些草。”
“可是,让您挨饿了,不好意思。午饭钱我出!”刘云善道。
“张老板,”李以文有点嘶哑、颤抖,“你知道铁牛镇大李庄十八年前发生的事情吗?”
刘云善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我们是刚搬家过去的,不要说十八年前,就是十八天前铁牛镇大李庄发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呀!”
“我是觉得,”李以文想起来李以武的模样,“你的长相……让我想起一家姓李的亲戚。”
“哈哈哈……”刘云善大笑起来,“不好意思,虽然海西地上姓李的多如牛毛,但没有一个和我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听到李以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刘云善以为是由于自己出言不慎,无意中伤了老人的心:“哦,不好意思,老人家是不是姓李啊?”
“哦,”李以文连忙作答,“不是的。我有个亲戚姓李。唉……几年不见了。我姓马,小时候被人起了外号叫马车夫。想不到,长大了真的做了这一行。嘻嘻。”
李以文轻车熟路地说着这个陈年的谎话,可他哪里知道,身边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儿子,也在撒着谎。
不过,刘云善只知道自己先是姓王、然后是刘,并不知道自己原本是姓李。
……
刘云善回到了在河口街新买的家中。他从鱼篓子里取出刘海子,见他脸色发白,捧在手里觉得比早上更软,心中大惊。
“赶快抱过去让你大嫂喂奶!”刘大山着急道。
一听这话,刘云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半年来我大哥到淮安做生意没回来,刘大山怎么对我和嫂子网开一面了?”
自从十五年前十岁的武翠花上门做大哥的童养媳,刘大山就看得越来越紧,尽量不让刘云善接近她。
只要知道刘云善和武翠花什么时候在过一起,刘大山就会不问青红皂白,火冒三丈。
刘云善疑惑不解地望着刘大山,然后慢慢转过脸,望了望韦山茶。
“傻儿子,你发什么呆?想让小鬏饿死不成?赶快去呀!”韦山茶催促道。
见刘云善仍然无动于衷的样子,韦山茶便从刘云善手里接过刘海子:“找一件厚衣服盖在上面!跟我一起过去!”
自从半年前武翠花生下刘志强,韦山茶就担心那可能是刘云善的种。
要是刘大山和刘云良看出端倪来,那这个本来就危机四伏的家就会更加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