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试逸飞武功的黑衣人不是别人,正是体校的太极拳教授杨远天。他惊魂未定地回到体校,一看上衣,赫然有一个洞穿的细小针眼。待定过神来,他不由得暗喜,喜的是逸飞小小年纪竟练成了这么高强的飞针绝技,如果不是自己身法较快,差点儿被他伤着。更高兴的是他感到逸飞临阵不慌,不忘武德,出手不阴毒,堂堂正正,是个练武的人才。他想,下一步该怎么办呢?跟逸飞道出实情吧,一个教授偷偷摸摸地试人家学生的武功,最后还落荒而走,面子上不好看;不说又不甘心。他着实喜欢上了逸飞。杨远天自小练过童子功,为修成一代宗师,一直未婚娶,膝下无子。他有心想收逸飞为徒,顺水推舟再得个义子,把自己一身的武艺传给逸飞,光大中华武术,岂不是美事一桩。他想,准得想一个好办法,让逸飞主动跟他学习武艺。
一天,杨远天忙完了手头儿的公务,来到院长办公室。张院长正看文件,见他进来,笑呵呵地说:“哦,今天是哪阵香风把你老给吹来了?”
“当领导的也不端点架子,总跟我开玩笑。”杨远天坐到椅子上说。
“我进体校的时候你还当过我的领导呢,你怎么不摆架子。”
“院长,别扯远喽。我跟你唠点儿正经事儿。”
“说吧,只要你说的事儿该办,咱立马就办。”张院长虽然不是习武之人,但性格特爽快。
杨远天前些年为体校培养了不少好学生,在全国拿了不少奖项。因此他在院领导心中有一定位次。
“现在眼看着快到年底了,全国体校擂台赛就要开锣了,可咱现在这届学生娃里没挑出几个出类拔萃的,我怕到时候咱院拿不到好名次呀。”
“难得你不管教学还能有这份责任心。你说得对,我正要找教学处周教授他们商量这件事。这样吧,既然你这么热衷这件事,我就让你也加入擂台赛筹备小组,当个副组长,帮着挑挑选手行不?”
“行啊,趁着没退休,再为体校做点儿贡献吧。”杨教授正有此意,爽快地答应下来。
这里不能不提一下这个周教授,其人姓周名传武,他可是武术界响当当的人物。人称南拳王,自幼横练武功,一身的肌肉,似铜锤铁打。个子不高,性格豪爽,说话声如洪钟,在体校学生中,最怕的不是院长而是他。他教学生,教了几下子要是学不会,你身上准挨两撇子,而且不管你是男生女生。七十年代他就拿过全国武术全能冠军。他在国内拍的好几部武打戏里当过替身演员,名扬大江南北。每年的全国体校擂台赛之前,是学生最遭罪的时候,周传武的想法直接、粗暴,凡是代表体校上擂台的,必须在十招之内把他打倒。为这,哪年都得打伤几个学生。选不出来人,周传武气得哇哇叫,冲学生嚷着“一帮废物,都是他娘的吃干饭的,上擂台也是挨打的货!”
看今年这架式,好学生更难选了,如果找上次打出了名但已毕业的学生上擂台,太让人家笑话,这是在校生比武,属院校间的一种武术切磋。说是学生比,实际也是比哪个体校的教练厉害,名师出高徒吗,比输了,学生不怎么在乎,教练们脸上可挂不住。看着这届学生里没几个出众的,周传武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围着学生团团转,一天到晚总冲学生发火,学生都吓得溜溜的躲着他走。
擂台赛筹备组成员名单一下来,周传武乐了,他知道老杨的武功远远在自己之上,老杨一掺乎,准有好办法。周传武在体校最服的就是杨远天,他曾经想跟他拜师,被老杨婉言拒绝。老杨觉得在一个院里工作,有师徒的名份不太好。再说,就他那急性子,也学不了太极拳。
筹备会上,老杨说,“往届咱们体校名次不错,那是因为对手不强,现在新建的武术院校如雨后春笋,参赛的选手更多,更有竞争力了。而且比赛的科目也增加了,我们得广泛选学生,用一技之长,不能光靠硬打。”“话说得没错,可是我们几个教的学生大多是玩散打的,套路、器械什么的咱们也不是强项啊。”“咱们可以向大赛组委会申报几个冷门。”“啥冷门?”“飞镖、飞针等暗器门的功夫。”“我靠,咱们也没教过学生呀,这不难为人吗?”“吴逸飞会,而且功夫高得很。”
“就那小子,不可能吧。上擂台就知道拚命,功夫倒不错。”“一试不就知道了吗。”“就得这么办了。”
“团结一心,坚定信念,为学院荣誉而战!”五六个教授呼地一齐站起来,喊起了每年都要喊的那句口号。
“我跟你们讲,今年院校擂台大比武花样多了,不管你们小时候学过什么,都别给我掖着藏着,是骡子是马都给我拉出来溜溜,什么会飞刀的,会暗器的都在这显摆显摆。看能不能上得台面,能不能给我抱个奖杯回来。”周教授此言一出,学生一片哗然。体校的应届学生里毕竟能人多,还真冒出几个会飞刀、会飞针、会袖箭的,多为祖传的防身功夫,学生们一个个像模像样地表演给大家看。逸飞在一旁观瞧,一直没动,对几个学生表演的那点儿皮毛功夫,他心里觉得好笑,可脸上没表现出来。刚才听周教授这么一说,他心里也一动,跃跃欲试,可一想爸爸在上学前对他说的“不要轻易显露飞针绝技”的忠告,又止住了念头。
“吴逸飞,别在那给我猪鼻子插大葱——装象!出列,给我癞蛤蟆打立正——露一小手。”周传武急了,他惯用的那些俏皮话也不自觉地从嘴里溜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