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赶马车的汉子提醒二人道：“先生和夫人，西安就要到了！”

王益掀开一侧的窗帘，从里边瞧了出去，已经可以远远望到高耸的城楼了。

他曾经多次过西安地界。忽然想起，以前路过这转弯的时候，有一家小馆子，那羊肉泡馍非常爽口。

他腹中咕咕的叫了几声，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就格外想看看那个小馆子是否还在，也有心带梦琪去解解馋。

他随着依稀记忆，伸长脖子，就朝原来的地方望了去。

城外，道路四通八达，所有道路都在此地汇合。

饥民们都顺着路找来了，人也是越来越多，因为当地长官有限令，不允许饥民入城，说是怕有鬼子混在其中。

王益才不信他们这些官老爷的鬼话。苏副官曾跟他扯闲篇说到过这鉴别鬼子的办法。

办法很简单，让男的伸出手，脱下一只鞋，手上虎口有老茧就证明经常玩枪，大脚趾和旁边的脚趾分叉大或中间有茧子，就证明经常穿木屐，两样全了一抓一个准。

女人除了看脚趾异常，就是看腿，只要是小短腿，带着罗圈，一定也是小鬼子娘们。

这都是小鬼子从小穿木屐和跪坐养成的，一时可不好改变。

他忽然瞧到了反常的事。

有些男人们此时正背着二十来斤粮食的布袋子，在满眼渴望的人群中，正吊郎当地穿梭，眼中放着贼光，好像在找着什么。

何梦琪也从另一侧的篷车窗口，看到了好几个这样的人，就小声问道：“他们背着粮食瞎晃悠啥，怎么看都不像是赈灾的！”

王益随口骂了句，“杂碎！换姑娘的！”

何梦琪心地善良，没多想，就反驳道：“也是好事啊！闺女给人家回去当老婆，就有饱饭吃了。这家人得了粮食，也不至于饿死！”

王益不客气的嘟囔道：“你以为回家给自己当老婆啊！我看是去给一群男人们当老婆！”

立马，何梦琪俏脸绯红，显出不悦，还想回头骂王益几句，大坏蛋，大色狼，乱责怪人家。

可是马车还没走出多远，她就看到，路边有十几个姑娘正站成一小群，挨个给一位脸现淫笑的男人挑选。

这男人一看面相就不是好货。他正将姑娘们分开，按姿色成组，又吩咐其他男人给带入城里。

何梦琪当下就老实了，默不作声地回身放下布帘，不再瞧了，闷头生气。

王益又从缝隙中瞅到，那些换了别人闺女的男人们，脸上带着冷漠，一把从满是泪水的父母手里，将还未成年的小丫头拽了过去，就像拎小鸡仔一样。

王益心有不忍，叹了口气，放下了帘子，不再去看。

他心里难受，堵的慌，本也想去制止他们，但他又想，虽然能帮他们一时，可也无法一直帮他们度过这场没有期限的战乱，何况这些人不是一个，而是无数个。

换了闺女的一家人，都是无奈的嚎哭着，双手紧紧抓着一小袋粮食，满眼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