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益和伙计们在那位大队长程峰的引领保护下,拉着车队,出了密林,上得大道。
望着逐渐熟悉的村落,人人期盼着回到本地铺子,睡上一觉,好好解解乏,喝点小酒,安安神。
有人还是从这里出去的本地人,心里更想着回家见见亲人。
尤其他们昨天突遭变故,此时还能有幸活着就是神佛保佑,祖宗积德了!
他们越发的期盼着团聚,好和亲人在热乎乎的炕头上,好好唠唠。
他们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也许,此行便是永别......
有今天没明天,且行且珍惜!
灵山镇就驻有鬼子据点,即将进入鬼子活动频繁的地界,程峰队长就此告别。
“王益兄弟,保重!”
“珍重!后会有期!”
两个男人不多话,感谢和尊重都在寥寥一语中,拱拱手,就此话别。
程峰队长不再犹豫,怕跟王益走久了,被发现,给车队带来麻烦,转身就带着队伍走了小路,一头钻入密林,不见踪影。
王益他们很顺利,终于到了灵山镇的本族老家。
族长早就知道他们要来,时局不稳,心里担忧,更是火急火燎的让本家子弟多方打听。
本家兄弟连续等了两天,终于在镇外十里,迎上了王益他们。
年轻兄弟们相拥欢笑。
王益心中多有念怀,颇为亲切,心里更是有了回家的感觉!
早有人回家报信。
老族长更是不惧年迈,杵着拐杖,在大门外迎候多时。
他一见面老眼抖动,忍不住高兴,脸上还有几分对后辈的担忧埋怨,就追问道:“小益子!你们跑哪去了?急死大爷爷了!”
王益当着一众迎接的族人不好多说,就搪塞了两句。
“被前面的伏击截住了去路,我们偷偷绕了道!”
老族长知道周围不太平,鬼子经常来回扫荡翻地皮。
这些鬼子们被骚扰怕了,恨不得把所有山林里的八路都剿灭,可越剿越多,大战没有,零星小战,就从来没消停过!
老族长见王益回来,心里一松。
他拉着王益的手进屋,随口吩咐族人们帮伙计卸货,安排休息,好生招呼。
王益趁机问道:“大爷爷!您还要帮我把这些农具和布匹卖掉,好换些豹皮和草药,我一并带回去!”
老族长纳闷道:“你很少回老家,不多待几日?你大全哥一直念叨你呢,他后天就回来!”
王益苦笑摇头,“必须快些走,家里还有事!我也挺想大全哥的,尤其那叫花烧鸡,真是太好吃了,至今我都没忘了!”
老族长难得的哈哈大笑。
老人瞧着烟袋,呵呵道:“你们三个兔崽子,真能闯祸!
害得我,这个一族之长,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去给那老太太赔不是!
你们啊,当时就是一群小疯子!
尤其你那大哥,简直就是个捣蛋精!
我们家大全年长你俩,但都是不如,还要在你哥屁股后边,跟着被他当枪使!”
王益回想幼年的糊涂事,心里一热,“大全哥像您,厚道!放到其他乡绅,这事根本不会理!”
大爷爷被恭维的舒服,他一向以公正为本,待人守礼!
“你大哥听人说出息了?”
王益听出大爷爷话中多有挤兑之意!
他心里一沉,无奈摇头道:“大爷爷!时局不稳,我们家需要这么个左右逢源的人,您别生气,也别怪他,都是时局的无奈!”
大爷爷很正直,重重敲了敲烟袋,把刚装好的烟丝都敲了一地,“再无奈,也不能跟那鬼子勾搭啊?”
王益小脸一红,真不好跟爷爷交实底,再多委屈,也只能囫囵咽了!
“我相信哥哥,他不是那样的人!他从小捣蛋,但从没有做过太出格的事!”
王益赶紧上前给老爷子重新装好烟丝,又殷勤的点好。
大爷爷深吸了一口,情绪缓和下来,摇头道:“我老了!不懂!不懂了!.......”
王益心里冒怨气,现在才明白,为啥当初大哥死活不愿意来老家,原来是怕这位老族长!
老人爱晚辈,怕晚辈不走正路,责备两句就不再追究了,当然好搪塞过去。
但,那鬼子就不好说了!
他不由的担心起那逃跑的鬼子少尉,还顺走了他的信。
那封绝密信件保不齐会给北平家里,惹出惊天的风波!
......
北平城,老管家跟王老爷子谈完事,就匆匆走出厅堂,在外边正好撞见一个年纪比王益稍长的年轻人。
老管家一看这家伙,新留了一个中分,白色西装笔挺,棕白花块的皮鞋锃亮,着实看的刺眼!
他就忍不住刺挠道:“大少爷!您怎么这幅装扮,跟那汉奸有的一拼了!”
这位大少爷呲牙一笑,也不恼,客气道:“周叔,只有你敢这么埋汰我!我这可是上海滩当今时髦的装扮,多带劲!改天,我给您也置办一套,包您荣光焕发,惹得翠花楼的小娘子们围着您的屁股叫大爷!”
老管家撇撇嘴,“我还是习惯这长袍马褂,消受不起大少爷的好意啊!太汉奸了!”
大少爷笑骂了几句,“土老叔啊!您这臭嘴真不饶人!我爹呢?”
“里边!”老管家指了指堂屋,就自个走开了。
王老爷子正念着佛珠,闭眼思量着什么,听到大少爷跟老管家斗嘴,知道他回来了,猛地睁开眼,一看之下,就差点气的背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