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辆骡子大车满载货物,正慢慢悠悠的行在山间小路上。
两侧葱绿如墨,清风鸟鸣,很是养眼!
伙计阿蛮一身短打灰衣,整齐利落,从前面小跑回来。
他不多话,径直攀上大车的货箱,爬到车顶,与一位年轻人坐在一起。
一屁股坐定后,他很自如的抓起大水壶就灌了两口,嘟囔道:“少东家,前面的路就更不好走了!”
年轻少东家没心思神往于此地的诗情画意,面露焦急,担忧道:“我看这两边山头耸立,会不会有打劫土匪啊?”
阿蛮脸色难看,又嘟囔几句,“土匪倒是没多少,可那四处乱窜的鬼子兵可比土匪还厉害!”
年轻少东家正是王益,也就是蒙骗秃头鬼子松井的那位王老爷子的小儿子。
他此时正压货去太行山角的铺子,去换回一些中草药和兽皮。
太行山脉南北走向,东西分山西高原和华北平原。
自古以来,峰高林密,断崖陡峭,多水径,贯通东西。
山势险峻,出可占华北,退可据山西,乃兵家必争之地!
他们此行的终点就是保定城的灵山镇。
镇上有个聚龙洞听说很神奇,状如长龙入海,上下四层,曲径通廊,神窑莫测,堪称神迹天成。
距离灵山镇百余里便是阜安县城。
阜安曾是晋察冀八路军指挥部所在,现已被小日本占了去。
当地的八路也不是吃素的,十分顽强,活动频繁。
经常有游击队伏击扫荡的守军,总能搞得小鬼子四处乱窜,极其狼狈!
这阿蛮正说着当地小鬼子的不是,忽闻远处一阵飞鸟惊起......
阿蛮常年走外行商,自知大事不妙了!
只见密林转角处,忽然冒出一股小队,大约十几个人,看那草绿色的军装正是小鬼子!
少东家王益一看,心头就是一颤,暗想:“这阿蛮真是乌鸦嘴,一说就中,该着自己倒霉啊!”
阿蛮见状,身子一抖,差点从货箱上掉下去。
他忙小声问道:“少东家,有鬼子,怎么办?”
少东家脸色一沉,嘟囔道:“怕个蛋!照走不误,我们有香月清司老家伙的通行证,自然能应付!”
这群日本兵很古怪,伤的伤,残的残,衣服都被烧的满身破洞,非常狼狈。
他们看到了王益家的骡车队就像见到了宝,哇哇怪叫着,一窝蜂的围了过来。
鬼子兵为首的是个少尉,头上包着纱布,一瘸一拐的举着战刀就径直来到王益车前。
王益五官俊朗,虽然穿着伙计的衣服,但所有伙计们都在瞅向他。
这少尉不傻,见状,当然就知道谁是管事的。
鬼子少尉叽里咕噜叫唤了一通。
阿蛮没听明白,只知道他骂了句“巴嘎!......”
阿蛮当然不敢跟这不知被谁好生收拾的鬼子硬顶,只好瞅了眼少东家,看他怎么办。
王益为了对付日本人,聪慧的他突击学了日语,虽然无法流利交流,但听个大概还是可以的。
原来,这鬼子兵要强行征集他的骡车运送伤员。
王益瞅着那明晃晃的战刀使劲在面前晃悠,心里也是怕的不行,但他仍极好的控制着面部表情。
他一翻身溜下骡车,满脸堆笑,凑了过去。
王益酝酿了一下,脑中搜索着鬼子话,恭敬地用生涩的日语道:
“太君,我的是运送货物去灵山镇,帮助驻屯军司令,香月清司筹办皮草,给军官夫人们置办过冬的裘皮大衣。
此行路途遥远,来去不易,还请太君高抬贵手,以免耽误了香月清司体恤将士家属们的厚意!”
香月清司是华北地区的驻屯军司令。
鬼子少尉即使不认识,也能听说过这位大人物。
他当下就不再咋呼了,但那小眼神仍不甘心地贪婪的望着骡车,不知打着什么鬼主意。
“你为何不去满洲,那里的银狐大衣不是更好,深得贵妇小姐们的喜欢!”
王益这一路没干别的,就想着怎么圆谎了。
他当下没打夯,随口答道:“这太行山多金钱豹子,毛色赤黄,金钱富贵,还带着那么一点野性。如果让娇娘们穿上,你们这些威猛军人瞄起来,不是更中意!”
鬼子少尉贼眉鼠眼,忽地浮现出少许淫邪。
他并不好骗,转而一冷,瞄着骡车,好像那十几匹骡子就是着性感豹皮,花枝招展的日本花姑娘们一样!
王益见没把对方蒙住,赶紧加把劲儿,伸手从怀中轻轻掏出了通行证,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鬼子少尉。
鬼子少尉随手一把抽走,打开一看,的确有驻屯军司令,香月清司的印章,还有手书备注:请所辖哨卡,准予放行。
字迹工整流畅,的确像是日本人写的,但字迹就是没盖在印泥上,这多少有点让他起疑。
少尉眼珠一转,命令道:“你的开箱,接受检查,再行上路!”
王益眉头一皱,心中骂道:“狗日的鬼子,你这可是要找茬啊!”
他心里当然害怕,因为这所有货箱的夹层里都是药品,是给八路军战士的救命药,青霉素!
这青霉素的来历堪称曲折,可费了一番功夫。
王老爷子和老管家合伙多年前仿制了一件战国编钟,一直没舍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