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看外面,我闭上眼睛,只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千万别翻车,求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我,我才二十二,我还没有结过婚……
车开了近三个小时停下了,边防派出所的一个人一边走来,一边说:“周科长,凌队长辛苦了,案发现场还在前面,但没有路了,只能徒步过去,我在此守车。”
周科长点了点头,回头对着卡车上的李杰说:“下来,统统过去,三所有人守车,这里不用你们警戒。”
说完他就沿着小径走,凌风紧跟着他,我跟在凌风后面,再后面是李杰几个人。
远远地就见悬崖峭壁下一个又高又粗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一边站起来,一边大喊:“周科长又要辛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了,经常麻烦你。一个年轻的姑娘,不知道什么事想不通,从山上跳下来自尽了,可能是被男朋友甩,一时想不开,现在的年轻人经不起打击,情感脆弱。”
随着他的话落,我与周科长都抬起头向上看,只见这处悬崖至少有一千米左右高。顶上光秃秃的,怪石嶙峋,奇峰突出,下面的乱石丛中躺着一个姑娘。三派有五个人围着,他们见我们到了才散开。
周科长一边走去,一边说:“自尽跳怒江多好,多干脆,爬上悬崖多麻烦,多累,难道死前还要看看风景不成?蒋所长附近有人知道吗?是附近人报的案吗?”
问完他就蹲下翻转女人,只见女人面目已全非,还有几块小石头钻进了女人的脸上与额头上。这情景就证明女人是俯仆着身体往下跳的,她不是纵身而下,她的脸先碰上下面的乱石块,所以脸上与额头才钻进了小石块。
女人穿着一套龙族土布衣服,脸毁了,一时根本无法判断出她的真实年龄。
周科长看了看扭头朝我问:“小张,你怎么看呢?你能就这样判断出这个女人的大概年龄吗?”
我没有立即回答他,我蹲下抓起女人的双手看了看,又看了看她的双脚,再掰开她的嘴看了一阵,抬起头望着悬崖说:“这女人不是自杀,她是先中毒死后,被人从悬崖上抛下来的,这是犯罪分子布下的一个自杀假象,企图误导别人。”
我的话才到此,三所长就急急地打断我的话冲口而出地说:“你,你,你,小家伙你说什么?不是自杀,你没有弄错,你肯定吗?”
我抓起女人的手一边对着他摇晃,一边说:“她皮肤上有了明显中毒的迹象,她的牙齿与舌头也变色了,证明中毒很深。她跳下流出的血极少,而且是黑色,这些就足够证明她是中毒而死。她还怀孕几个月了,她的皮肤松懈,这是一尸两命。如果真是自杀,她从那么高的地方纵身往下跳,她的身体着地就不会是这样。究竟是中的什么毒,无法判断需要取血化验,我是验尸完了,结果也就这样。我的话大家可以不听,不必当回事,周科长有什么看法,大家听他的,他才是权威,专家,我只是他的徒弟,助手。”
三所长蒋大光白了我一眼满脸堆笑地对着周科长问:“他是你徒弟,他讲的对吗?不要偏向他,同我讲实话。”
周科长微微笑着回答:“他是我师傅,不是徒弟。他讲的一点也没有错,他是政法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女人是中毒而死。”
蒋所长一拍脑壳大喊:“你们说她自杀多好,我不用查,被人下毒抛尸,劳资就要去查了。你们真是坑我,早知道这样不要你们来验多好,多省事。”
凌风嘿嘿笑道:“蒋所长,少废话,我们吃饭的时间被你耽误,我们现在饿着肚子,你看着办好了。”
蒋所长马上大喊:“两个兵抬起女人走,劳资请客好了,又被你们宰,劳资上午就到了,连午饭还没有吃,早饿慌了。”
喊完他就推着周科长向前走,到了一个小镇蒋所长请大家大吃大喝了一顿。回到宿舍居然快十一点,战友们早睡了,我悄悄地冲一下也躺下。
刚躺下,迷迷糊糊中只见一个血肉糊糊,面目全非披头散发,挺着个大肚子的女人,她咧着一张血盆大嘴嗷嗷嗷怪叫着走向我。我吓得马上就跑,她一边追我,一边大喊:“我死得冤枉,我死憋屈,我是被人害死的,你知道,你应该为我申冤,报仇,严惩坏人。我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我不甘心,我要坏人给我与我肚子里的孩子偿命……”
我真是害怕,我拼命地跑,她使劲地追,我怎么也甩不掉她。她与我越来越近了,我想张嘴对她讲我乐意为她报仇,为她申冤,我是一个侦察兵,我会尽力帮她,可我张大着嘴却怎么也讲不出话。我真是着急万分,我死命地跑,可她总是张牙舞爪地追着,叫着,不远也不近,我随时都有可能被她抓着的危险。我吓慌了,全身大汗直淌地乱窜,一不小心居然窜进了公墓。
公墓里阴月习习,月光下,一座座墓裂开了,各种各样的孤魂野鬼对着我咧着嘴嘿嘿嘿地笑。我这下更怕,更慌,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我咬着牙继续跑,女人继续追,继续叫。一不小心我的鞋跑掉了一只,女人弯腰拾起来,扔向我,“嗖!”地一阵阴风吹来,我赶低下头躲。
女人趁机扑上我,我不敢看她,我闭上眼睛,只双手死死地抓着她的双手,我怕她的双手抓着我。我俩一时互相似两头牛一样对抗起来,她一边叫,一边使劲地推。我咬牙切齿地使劲挡着,唯恐她推翻我,压上我咬我……
不知什么时候?上床姚志伟跳下床拉亮灯,一边伸手推我,一边大吼:“你干吗呢?摇摇晃晃弄了一个多小时,我实在忍无可忍了。你练功也不应该在床上练,应该去练功房,举起双手想把我从上铺掀下吗?这时练功,真是岂有此理!”
吼完他满脸怒气冲天地抓着我高举的双手使劲地往下压。
我醒了,满脸通红地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我是在做梦同人打架。”
姚志伟略微愣了愣放开我的双手,抹了抹我额上的汗水,用十分惊讶的口气问:“是不是做噩梦,梦到与鬼打架?你全身都出汗了,赶紧去冲冲。”
我不好回答他,马上爬起来冲进浴室,真是全身汗湿透了。
我洗完躺下,姚志伟就说:“你如果胆小就不适合干验尸这一行,你害怕,紧张,会每晚都做噩梦的。长期下去,你会承受不了,会精神崩溃,会得精神分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