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韩弈有些郁闷。
其实也正常,谁被六个更年期大妈全方位立体式的围观,都不会好受到哪里去。何况,韩弈同学时常过着大家闺秀的日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天却是脱光了上衣,给大妈们好一顿饕餮盛宴!那些一辈子都没见过几个真正美男**的大妈,好不容易逮着一个,那还不往死了看?要我,我也看!(额,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终于,终于,终于。
在确定了身上的伤口已经缝合完毕之后,韩弈同学在大妈们含泪挥动的小手帕中,一路狂奔。(话说手帕是哪里来的?)
门诊外面是一片幽静的湖畔,可能是为了方便病人疏解心中的郁结。总之,这个作用,对韩弈来说,非常重要。如果他再不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一定会怀疑自己掉进了女儿国。
仔细检查一下身上的东西,还好,韩弈平时身上带的东西就不多,没有什么落在处置室。现在回想起大妈们热切的眼神,韩弈还是禁不住要打一个寒战。想着,是应该回病房去,看看明轩醒了没有。或者,这会儿习染嫂子应该已经到了,那他就可以让凌墨回去休息了。凌墨昨夜为了他,整夜未眠。
想到凌墨,韩弈有些过意不去。这么多年来,凌墨在他身边无微不至不离不弃,可是她两年前被李岩砍伤,自己却无能为力。今次的案子,虽说是凶手陷害韩弈,但能够亲眼看到李岩不能再伤害别人,心中也有种不一样的滋味。他不是什么圣人,没法强迫自己,对一个伤人之人抱有同情。他只想身边人,哥哥安全快乐。就算生活平淡如水,有吃饭喝水呼吸空气一样的幸福,也是这世上最值得骄傲的事情。对他来说,与其说凌墨是私人助理,不如说凌墨就是韩弈的一部分,是他的心肝,他的手臂,他赖以生存的空气,他必不可少的水分。那种感觉如此微妙,就连明轩都不能和她相比。
意识到自己脑中那些不明所以的妄想,韩弈拍拍自己脑袋,绕开门诊,往病房方向走过去。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一只棒棒糖,一蹦一跳地跑到韩弈身边,仰着脸看了他好久,又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什么东西,又仰脸看韩弈。小男孩衣着光鲜,笑起来露出两个大梨涡和一口缺少两颗门牙的洁白牙齿,可爱至极。就连韩弈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是韩弈哥哥吗?”男孩突然拉住韩弈的裤子,这一抓熟练无比。糯糯的声线,加上漏风的咬字,听起来无比可爱。
“你认识我?”韩弈注意到男孩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张韩弈的偷拍照片,以及……
韩弈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男孩手里的东西,韩弈认得。不但认得,而且非常熟悉!那是凌墨耳朵上,闪着金色光芒的耳线,凌墨从不离身!韩弈的心狠狠地抽紧了一下,凌墨的脸突然在他心中萦绕不去。是巧合,一定是巧合。这种款式简单大方的耳线,一定是一抓一大把,和凌墨应该没有关系,一定没有关系。
他努力克制自己想要狠狠逼问小男孩的冲动,平缓了一下呼吸,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地对小男孩说:“你找我有事吗?”
小男孩可爱地挠了挠脑袋,回头看了一眼湖畔另一边一个戴着黑墨镜的男人,又转头回来,嬉笑着:“叔叔让我拿给你。”说着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将耳线扔向韩弈。
金色的耳线落在韩弈手中,明明轻如鸿毛,却在韩弈心中重逾泰山。小男孩将棒棒糖塞进嘴里,向那个男人挥了挥胖乎乎的小手,又一蹦一跳地离开了。那明明是个可爱到爆的小糯米团子,在韩弈眼中却带上了些难以言表的诡异色彩。
韩弈看着手中的耳线出神,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湖对岸那个戴黑眼镜的男人。男人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韩弈和小男孩之间的对话。
会不会弄错了,应该是误会吧。毕竟,凌墨不是那么容易出事的人。或许那个人站在那里,完全是一个巧合。
韩弈强行让自己冷静,完全忽略了之前一切的不寻常。他掏出电话,非常镇定地拨通了凌墨的号码。对,只要一个电话就好了,凌墨一定会一如既往轻声细语地接听自己的电话。
嘟,嘟,嘟——没人接。
嘟,嘟,嘟——凌墨从不会让电话响这么久的。
嘟,嘟,嘟——再这样下去,会自动挂断的!
嘟,嘟,嘟——电话接通了……
“你真是个执着的人。”手机里传来一个难以辨认的机械声,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不是凌墨。
韩弈拿下电话,下意识地确认了一下电话号码。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嗤笑:“真有趣。”
电话屏幕上大大的凌墨二字,显示着拨号没有错误。那么,凌墨的手机,真的落在了对方的手里?
韩弈猛然转身,看向湖对面的黑眼镜。黑眼镜拿着一只电话,对着韩弈的方向招了招手。
“很吃惊吗?还是,你依然认为,这只是一个玩笑?”机械声带着无限嘲弄的意思。
韩弈的声音略阴冷:“你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