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真一眼便认出他来,愕然道:“谢珺?”
不知为何,看到他的时候,她的心情很古怪,有种偷情被抓到的愧疚感。
谢珺自然不可能知道她先前调戏阿史德木措的事,可她心头有鬼,便不敢看他。
羽林郎们用披风和树枝临时搭了简陋的步障,并生了篝火让怀真进去烤衣服。
谢珺和几名属下守在不远处,其他人分成两拨,一拨回去报信,一拨悄悄深入探查。
“小谢,公主的状况不太好,要不要送信给崔世子,让他来接人?”同伴小声提醒道。
虽说公主被掳是大事,但皇后身为国母,却不能因此而延误回宫时机。何况皇帝派越骑校尉①率骑兵连夜出城配合搜寻,又命②典客修书给雍州节度使雍伯余,令他即刻与突厥交涉,所以皇后就算留下来也没用。
但庆阳王世子崔晏却执意留守别馆,声称要找到怀真。他和怀真走得近,对宫人来说并非新鲜事,所以他留下寻找无人问津的怀真,也算合情合理。
即便皇后再怎么不喜欢怀真,可庆阳王妃与她是表姐妹,崔晏执意如此,便也只能由着他去。
谢珺转过头,望着火光映照下怀真娇小的身影,心头有些烦乱,“就没有别的办法?”
他不喜欢崔晏,从第一眼看到就极其厌恶。
“崔世子若真的担心公主,为何不亲自来寻找?”他心中颇有怨气,自己带着属下没日没夜的找,可崔晏却坐在别馆吟诗喝茶,现在找到了还要给他送回去,凭什么?
火堆旁另一个同伴笑道:“堂堂庆阳王世子,将来可是坐镇一方的藩王,身价也不比公主低多少,这种事哪里轮得着他去做?”
谢珺暗暗咬着后槽牙,没有说话。
沉默了片刻,忽然低问,“他将来会娶三公主吗?”
两个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为何这样问,却还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谢珺没来由地心烦意乱,他想亲自护送怀真回别馆,但又怕耽误了营救抱善,他自然明白两位公主对朝廷而言孰轻孰重。
可在他看来,无论王家还是董家都不是好人,尤其是董家,害得他外祖家破人亡蒙冤十多年,此仇不共戴天。
可他心知怀真是无辜的,纵然他恨董家,却也不会迁怒到她半分。
就在谢珺心乱如麻之际,怀真已经整理好衣服,起身从步障后走了出来。
谢珺忙迎过去,躬身行礼,问她有何吩咐。
怀真这半天也平静下来了,可是望着眼前之人低垂的脖颈,脑中突然想起他高悬在城门上的头颅,心头不禁一颤。
她定了定神道:“我们去救抱善吧!”
谢珺惊诧道:“这是臣的职责,殿下不用以身犯险,万一再……”
怀真打断了他的话,“不提这个,只要能救回抱善,绝对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你不仅能加官进爵,还能让王家欠你一个人情。”
谢珺愈发不解,“殿下为何要帮臣?”
想到先前她给的那件信物,后来证明的确是抱善的,也是因此找到了抱善曾藏在别馆的踪迹,虽然迟了一步,却也是有用处的。
怀真微笑了一下,忽然抬手轻轻拂过他的脖颈,“因为我喜欢你的脖子!”
谢珺呼吸一窒,浑身血液顿时沸腾起来,一时间连手脚都开始滚烫起来。
在他印象中,公主应该是淑女表率,端庄娴雅高高在上,但怀真无论小时候还是现在,都不是那个样子。
他本是极其讨厌别人触碰的,可是对她的这种行为却讨厌不起来。
是不是因为她幼年时救过他?所以在他心里,她便不同于旁人了。
怀真见他低头不语,不由嗤笑道:“你不会是害怕我再落入突厥人手中,自己要担责吧?”
“当然不是。”谢珺正色道,“只要属下在,定能保证殿下安然无恙。”
怀真满意地点了点头,大步往前走去,扬声道:“我要和三郎去营救二公主,有谁愿意一同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