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慎解释着:“我寻思着等人散了再去看小狗,顺便抱一只回来,凑巧捡了条帕子,孙姑娘寻过来说是她的,我就还了回去。想来真是奇怪,一条帕子而已,怎么她跟丢了魂似的。”
瑾言气结,想着他真是天上神仙,一点人间规矩也不知道:“闺阁女孩,帕子都是自己的针线,诗社里的人往往都能认得出,若是叫小姐妹拾去也没什么,要是叫哪个小厮捡了,当成自己的用了,可就说不清了。偏巧,让陛下捡了,也是缘分,又赏了一只狗压惊,可不就成了一桩美谈。”
瑾言一面阴阳怪气,一面又厌烦起自己,何必这样作,有什么直说就是,可自己又有什么立场?
萧元慎给她一阵讥刺,烦躁地辩驳:“什么美谈?你不喜欢,我还不能给别人了?朕爱给谁给谁!”
“我什么时候又说自己不喜欢?”瑾言咬牙回敬,眼眶子红了也倔强地忍着,冷冷道,“一个玩意儿罢了,您自然是爱送谁送谁,陛下的心意谁敢说个不字。”
她眼泪将落未落,萧元慎的心被狠狠揪疼了一下,气得跺脚:“你要是喜欢你就直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我怎么知道?我真不明白,你犹犹豫豫到底在怕什么?在你眼里,我这个皇帝难道这样不中用,根本护不住你?”
萧元慎越说越急,情绪上来,唬得连雪将军都跟着喵呜了两声,直往瑾言身后缩,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他。皇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住了口,一时气氛难言的尴尬。
严如水横了侍奉在廊下的内侍一眼,压低声音喝着:“记住喽,把自己当个死人,耳朵眼睛都给堵上了!”
萧元慎撒气一般说出了心里话,瑾言怔忪住。
她到底在怕什么,可她就算说了萧元慎又能理解多少,他可是连帕子这种贴身物件的重要性都不清楚的人。
世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今日他或许赤诚,往后亲政大权在握谁又能知?
不能势均力敌,就只能任人鱼肉。比如像明光远那样,彻底湮灭,零落成泥。
瑾言不是孤注一掷的赌徒,这样的情场她输不起。
她嘴唇微微翕动着,还要再说些什么,不远处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薄薄的官靴踏着砖面过来,李景耀到了跟前,他躬身向萧元慎行了礼,又转而看了瑾言一眼,唤了声司籍。
他的目光在瑾言脸上轻轻扫了过去,注意到她红了眼眶,暗暗挑了挑眉,神情有些复杂,旋即收回目光,恭敬道:“不知陛下召臣何事?”
萧元慎看了瑾言一眼,瑾言知趣退回到廊下。萧元慎才低声道:“去查一下那个叫绝色书生的到底是谁,朕想见他。”
李景耀稍稍一滞,有些迟疑,他知道皇帝偷偷找了些绝色书生的话本子研究,但看这情形,他还不知道这绝色书生就在身边,不由抬眼看了看廊下的瑾言,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萧元慎见李景耀不言不语,蹙起眉头,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便见到瑾言敛眉静静伫立在帘下。
萧元慎心往下一坠,难不成在船上的时候,这个表哥还真谈出了什么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