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后就要挨打,软弱必遭欺凌!有人做了你们不敢做的事情,你们为之赞美,但这份光彩,你们没有‘与有荣焉’的资格——你们胆怯!懦弱!蜷缩在角落!像躲在阴影里的老鼠,偷渡着别人的光辉!这非常可耻!”
振聋发聩的声音从幕西山的口传入民众耳中,空气都似凝结,唯有沉默的呼吸声。羞愧的,尴尬的,沉思的,醒悟的,也有不服气的。
幕西山看向一位恼羞成怒的男孩,“我允许你质疑!”
男孩涨红着脸,因情绪激烈而破音,“您是城主,又是新人类,自然可以口出豪言!但我们若是反抗,只会遭遇更悲惨的待遇!”
“或许如此!”幕西山不置可否,用刺骨的语气继续说道,“世态炎凉已经蒙蔽你们的心,当你们恐惧后果时,心中就会用各种理由开脱,无能者的劣根性总是如此——我无法说出‘如果我是普通人也会如此’这类话,因为我今天站在这里,就已经是新人类,是城主,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即便说了你们也不会信。”
幕西山抬起下巴,环视周围,语气傲然:“但我能保证一点——”
“在我所掌管的土地上,人人平等!请你们——重新挺起你们弯下的腰,像一个人一样,堂堂正正地活着!”
男孩惭愧地底下了头。
书摊老人更是眼冒泪花,跪到幕西山身前,哽咽着说:“阁下您是个好人,我愿意用余生为您效忠!”
其他人像受到了感染,一个接一个单膝跪下,右手置于左胸,表示臣服,宣誓声此起彼伏。
“我愿意向您效忠!”
“我也愿意向您效忠!”
“向您效忠,尊敬的阁下!”……
腿边满满当当跪地的人,垂下的头颅奉献忠诚,扬起鲜活真挚的脸目露希冀。幕西山感受到胸腔里心跳更加蓬勃,这种蓬勃,让他浑身充满力量,脚踏实地,真正地融入异世。右手握拳,轻敲左胸,幕西山说:
“我接受!”
卢宝从通讯站出来,远远看见幕西山被簇拥着宣誓效忠,目瞪口呆地看着跪了满满一地的人,拍拍旁边正在抹眼泪的站长,“怎么回事?”
从头看到尾的站长热泪盈眶地说:“城主真是太伟大了!噢~如果城主是蓬勃火焰,我就是逐火的飞蛾;如果城主是大海,我就是向海流去的溪河;如果城主是皎洁的月亮,我就是日日仰望的山川……啊~我是如此感动!城主啊~他就是我不灭的启明星,照亮我人生的方向!”
卢宝内心警铃大震,感到地位即将受到动摇,看着站长如同看见冉冉升起的竞争对手,指着站长的鼻子说:“你——最好给我离城主远点,否则别怪我不讲同城情谊!”
卢宝快速跑向备受觊觎的幕西山。
幕西山再次扶起老人,顺手捡起旁边引起争执的古籍,放到老人手中,目光不经意划过古籍封面,内心巨震。
“城主?!”老人奇怪地呼唤。
幕西山回过神来,手指摩挲着封面上笔画繁复的文字,“……听说官方计时的‘农历’出自古老文化,刚好有些兴趣,正想研究一下。”说着,状似随意地问,“这是什么字,我从未见过?”
“这是繁体字,由一种名为‘小篆’的字体演化来的古文字,有两千年多年历史,现在用语是简化版本。”老人惊奇地看着书名《天幹地支》,把书重新放回幕西山手中,“真巧,这本就跟研究‘农历’有关,您拿回去看吧。”
幕西山接过书,看向刚好跑来的卢宝。
卢宝瞪大眼睛回视。
幕西山皱眉,“……掏钱。”
老人赶紧摆手拒绝,“您愿意要,就是对咱的赏识,哪里用掏钱啊!”
“拿货交钱,理所当然。”幕西山说得义正言辞,卢宝却内心泣血,手里依依不舍地把钱递给老人,面上还要表现出为上司分忧的荣幸感。
幕西山又看眼剩下的书籍,忍住在众目睽睽之下全部打包的欲望,强制移开视线,然后不经意看到卢宝的表情,说,“不用心疼钱,你回去向珠儿支领我的开销即可。”
“不不不!”卢宝立刻摇头,假意推辞道,“哪里用您还啊,为您掏钱都是心甘情愿的,这微薄的金钱能为您买到心爱之物,都是它钱生最伟大的成就。您若是看得起我,就不要再说还钱的事!金钱并不足以衡量我对您泛滥的忠心和永不停歇的真诚。”
“噢。”幕西山把书收进斗篷的内兜,“谢谢。”
“您的意思是……?”卢宝没看懂幕西山的举动。
幕西山抬头,“我看得起你,从刚才决定的。”
卢宝再次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口若悬河的说辞,似乎是有一句……您若是‘看得起’我,就不要再说‘还钱’的事……?他其实只是说说而已!真的!可惜幕西山的目光已经彻底从他身上移开,看向押着闹事者走上前的卫兵。
卫兵队长问:“城主,您打算怎么处置这位新人类?”
幕西山抬起闹事者的下巴,像兰瑞一样扇动睫毛,慢慢悠悠地说,“你呢?要顺从我,还是忤逆我?”
闹事者浑身寒毛乍起,刚想示弱,突然目光一亮,昂着脖子阴阳怪气地嚎道:“你这个工会叛徒!我才不会屈服你的!”
幕西山沉下脸,“关起来!”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你要关起谁?!”幕西山转身,孙菲菲带着一队异能者气势汹汹地迎面走来。
民众面面相窥,齐齐站到幕西山身后,两方对峙,一时剑拔弩张。
“哟!丑八怪还挺受欢迎的。”孙菲菲冷笑着,看着面露愤怒的民众,语气轻飘飘地说,“不过你也别得意,这些不过是平时在我屁股后面打转的一群狗,我不要了,才跑去冲你摇尾乞怜罢了!”
幕西山身后几位年轻的男孩立刻面色微变。
孙菲菲美目一弯,笑意盈盈地冲幕西山身后说:
“穿红衣服的,你前天不是还因为偷看我撞到墙上,怎么,还想装失忆?还有那个傻大个,不是每次狩猎日后都要在我院子前偷偷放一束花?还有那个戴眼镜的!没记错是天天爬到我的窗下朗诵情诗,上次被我的护卫逮住,还痛哭流涕地让我不要送你去监牢,说爱我爱得不可自拔,才忍不住夜夜造访?”
被点到的人恨不得把头伸到地洞里,孙菲菲把指头竖在唇边,看向另外几人,用天真地语气说,“哎呀……后面几个看上去也很眼熟,也要我全部说出来么?”
幕西山对这些情爱纠葛并无兴趣,“请问孙小姐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