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神秘的中年男人从远程视频的蓝色光屏中出现的那一刻,李邪也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
脚旁边喝空了的啤酒罐倒着,他人也是向身后沙发摊开双臂歪躺在着的。
楼道里居民区的灯还在窗口亮着,嘈杂吵闹的马路声也远远地自外边传来。
可面对这么个疑似那边目前最高负责人之一的人,一时间他并没有拿出多少正经谈话的态度来。
毕竟早已作为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脱离那个地方多年。
所以无论是这种秘密的高科技通讯联络方式,还是‘编号0019’这个称呼,对他而言都有点陌生和讽刺。
而这会儿既然被找上了,还没来得及喝的不省人事的李邪也只能稍微坐起来点,又有点装疯卖傻的挥手笑道,
“别了,领导,这里现在可真没什么编号0019,我早就已经一废人了,您可别再用这种称呼折煞我了。”
“……”
“要不是前两天那边又想起来找我,我真快忘了自己以前具体还干过什么了,但我都退了那么久了,您让我现在这样去驾驶,去继续拿命报效国家,我肯定也办不到了,好多事,都已经那样了,咱们也都别自欺欺人了,您说对吧?”
这话把他内心深处抵触有些人和事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
加上他如今这精神状态也确实和曾经判若两人,估计就是从前认识所谓‘编号0019’的人,现如今再看到眼前的李邪都会不会敢相信。
可今晚他无故爽约缺席了和那边的见面,想来那头的也不是说完全地能够无动于衷。
加上他这么多年行踪一直不定,现在能在龙江市准确地找到人在哪儿本来也不容易。
而大抵是先前就已经猜到了李邪肯定是现在这种态度。
因为两边信号问题而一抖一抖的蓝光屏幕后坐着的中年男人也略显复杂地皱起眉,随之才交叉着手掌低低开口道,
“我以为,你还愿意主动接触房子的弟弟,并且对他隐瞒自己的身份,就是心里没放弃寻找出当初事故的真相。”
“那你可想错了,领导。”
一听这话,李邪也仿佛乐了。
可他的眼睛并无太多开心或是不开心情绪,只仿佛在阐述一个挺没意思的事情般张嘴破罐子破摔地解释道,
“这世上早没什么‘房子’了,人都没了,咱们也别为了烘托气氛提那些成年往事了,现在那个陆一鸣他就是我弟弟,血缘关系上一个爹妈生的,国家户籍都给我俩证明呢。”
“你现在是想去担负别人的人生?”
“我欠了谁什么东西,就去还,这是我的私事,这点组织上总管不着吧?”
李邪说道。
“好,这是你的个人意愿,旁人当然管不着,那我们就不提,所以,你是真的发自内心地不想卷入以前的事了?”
那中年男人又询问。
“当然。”
一脸痞气的李邪看上去一点都不心虚。
“那么假设,过去的事你真的都不想提了,不想再花费无意义地时间去救人,不想实现曾经心目中那些抱负理想,只想做个平凡人浑浑噩噩地过下半辈子,今晚你又去干了什么?”
“……”
“据我所知,你白天一整天都和陆一鸣在一起,一切行为都很正常,他的同居人陈臻博士中途曾和你们打过一次电话,之后到傍晚你一人离开。”
“……”
“但今晚20:23的实时路段监控,我们的监视器拍到了有一个怪异的信号在龙江钢材厂附近出没。”
“……”
“你的个人素养注定了寻常监控设备无法捕捉到你个人的动态,但你可能忘了,我们拥有你多年的驾驶记录,能够尝试查到你的信号。”
“……”
“可你和对方素不相识,且之前只见过一次面,甚至有部分恩怨,在有可能暴露自己形迹并再次打破自己安稳日子的前提下,我想问一句,李上校,请问您为什么还要抛开自己的安全,去无条件地救助一个人呢?难道只是因为你心中那点,现在还没彻底放下的那点英雄情结吗?”
“……”
这句明显就是在长时间盯他梢,设他套的话一出,李邪的脸色就变了下。
他生平最不喜欢被人以正义这个词做要挟,逼迫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这会儿竟然因为对他们留了一点情面,就被这帮曾经在一个地方共事的人算计了,他的眼神都沉了下来,背部肌肉也是下意识地绷紧了。
毕竟这不仅事关他个人。
更是直接从法律意义上触犯公民的信息法了,但凡一个有底线的政府机构都不该以这样的方式去触及有些寻常人的底线。
如果这是‘那边’的意思,他只能认为是他太久没有回去,现如今有些局势他已经看不清了。
而一瞬间感觉到本来还在和他装疯卖傻的人一瞬间整个人都冷峻严厉了起来。
本来还勉强维持着的谈话气氛也眼看着就要彻底崩塌了。
那头蓝色光屏内的中年负责人也不敢继续对眼前这位说一些不妥的话来弄巧成拙了,只赶紧试图挽救般地开口道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