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柏淮收回视线,语气平常道:“你们林组长呢?”
“林组长刚,刚到的,在湖泊边。”?
“哦,他没出事啊。”
邓来皱紧了眉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没有胡说八道啊。只是觉得你如果真要表现出对周帅的出现那么期待的话,多少应该把失踪队伍里多编个林自宸进去吧?”
邓来是林自宸带来的人,无论什么情况,他们最信任的人都应该是自己的组长。群龙无首时才会慌,如果林自宸还在这边坐镇的话,邓来即便会问周帅是否到达,也不至于急促到刚刚那种地步。
当然了,这只是个不靠谱的小猜测,对柏淮来说,真正的实证是在他眼底的邓来从刚刚开始,就不是“人”。
湖泊边的其他“人”当然也不是。
柏淮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往前走。
这会儿的薏川田野比傍晚那会的还要更深、更黑,没了四下里灯光的照耀,整片下去就像是个让人透不过气的黑箱,哪里还看得到那组照片里灵气的样子?
不过即便如此,这田野的死气也是比不上前方那薏川湖的。
柏淮慢慢向前走的同时,身后的邓来表情也逐渐僵硬了下来。
旋即他的身体从头顶开始,到头颅,再到眉眼,悉数化为一种液体状的东西,一点点地向下流,最终落在地上,在田野间形成了一团黑色的东西。
和那漆黑的薏川湖有八分相似,在柏淮身后的位置,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同一时间,湖泊边的所有人也都从柏淮眼底消失了,只有他耳边那阵怪笑声还在,并且变得越来越响亮。
仔细听的话,会发现俏皮和戏弄成分比之前要更重了一些,且里头夹裹的细音变幻莫测,时而有孩童的清脆,时而有女人的尖锐,时而又是男人的闷厚。
它就这么绕着柏淮周围转,不断地想要刺入他的耳道、眼睛、嘴巴。
那夹裹的阴气越聚越浓,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得逞了,然而柏淮不同。那阴气不论怎么聚集,都无法近他的身。
因为他周身有一股气,那气虽说薄,却无比的坚韧强大,干净纯粹,仿佛任何阴邪之力意图沾染,都会在顷刻间被激得魂飞魄散。
这听上去似乎非常恐怖,任何妖鬼都应该绕道而行,但……那气很诱人。
落在地面上的黑色邪物感觉到气里传出的无上修为,翻滚得更加急促了,它疯狂地想要在柏淮身上寻找漏洞,寻找出他气没有包裹,或者包裹得不那么周密的地方。
然后,它将注意力放到了柏淮一侧的口袋处。
那里边似乎有生气,而且同柏淮本人比起来,是较弱的生气,像是个幼崽……
在察觉到这点的瞬间,地面上的黑色便猛然暴起,在虚空中化为一道利刃,快狠准地朝那口袋的方形狠狠刺去。
然而还未等他触及到里边的幼崽,柏淮的手便在虚空中掐了个诀,旋即一道白光随着他的手快狠准落下,转瞬便将那黑色劈断。
那周遭的怪笑声当即化为了一阵痛苦的尖叫,被割裂的一段黑色直接在空中散去,再也无法重新凝聚。
柏淮转过头来,面色极为冷淡,眼底甚至带着几分厉色。
那黑色猛地后退了数米,在那处同柏淮僵持了一会,旋即咕噜噜地再度融入了周围的黑暗至中年。
与此同时,柏淮面前已然如墨的薏川湖在悄无声息地扩大。
柏淮看着它,倒也不躲开,而是应着继续往前方走,一边走,一边顺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符纸。
这两张符纸上均已画了内容,是来之前方觉就备好的。
柏淮正欲将它们丢出破局,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浓重的阴气。
他皱了皱眉,手上立即掐了个诀,就要如刚刚一般再度斩出去时,脸上的表情却突然一变。
只见他猛地将已经伸出去的手收回,连同那力道一起,身体也从原位上一闪,然后,就见被那阴气包裹着送到他方才位置的,是个人。
真人,穿着风林安保的衣服。
刚刚柏淮若是没有收回力道,一个手刀下去,这人多半就一命呜呼了。
只见那人冲过来后,在原地僵硬了一会,旋即转过头来,目光看向柏淮,眼底满是一片混沌,然后很快便举起了他那桃木剑,朝柏淮的方向再度砍来。
同一时间,柏淮身后如法炮制地又出现了一股阴气,这次里边裹着的竟然是个学生,手里举着一把美术刀,刀片上边满是片片泥泞和血渍,失心疯一般朝他的方向冲来。
在柏淮再度躲开之际,身后的湖泊也在悄无声息中扩得越来越大,里边涌出了无数无数阴气,纷纷朝柏淮的方向翻涌而去。
前两者同这浓郁的阴气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它涌起落下,几乎呈遮天盖地之势。
口袋里的黑蛋不知什么时候一个激灵地冲了出来,翻身就要往背后朝柏淮袭来的阴气冲去,想用黑黑的蛋壳为他开出一条退路。然而蛋还没冲出去多远,身后的柏淮便迅速地飞了张符纸出去。
那符纸的速度比黑蛋还快,就在那阴气怪笑着再次软化,下落,想要躲开符纸的飞行轨道,不被它贴上时,却猛地发现,那符纸根本就不是用来镇它的––
只见那薄薄的纸片不知何时在空中裹上了同柏淮之前手上一模一样的的白光,抵达那阴气上方时,凌厉地在空中直落而下,像是一道闪电,猝不及防地劈在它的身上。
桀桀怪笑再度化为了此起彼伏的尖叫,柏淮从那空出的缝隙跃出那两人的攻击范围,顺手将黑蛋捞回口袋按住。
说:“乖乖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