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抵达薏川之前,林自宸给他们发了一份有关薏川镇资料的文件。
薏川镇是桃木市的下属镇县,后者以群山环绕闻名,假期前来桃木市旅游的话,基本都逃不过爬山这个项目。
但因为桃木市本身距离山脉就足够近,即便是爬山也能在一天内往返,所以这座城市附近的乡镇经济并没有因此而被带动起来。加上建设力度不够,镇县上的各方面设施和桃木市堪称天差地别,故而游客们虽然愿意途径一睹风采,却鲜少做停留。
而在各镇县中,薏川是个意外。
大概在半年前,一位小有名气的摄影师游历至此,拍摄下了一组照片。
照片里的薏川不仅有山,还有水,那清澈透底的涓涓细流径直穿过小镇,流向明黄色的田野间,往大山而去。薏川镇上的人们傍水而居,在水流两侧建起黑白相间的古朴房屋,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偶尔到下雨时,街边还会撑起一两把油纸伞,同背景里的房屋呼应,意境堪称美不胜收。
自那组照片流出之后,薏川便开始在桃木市的旅游景点排行中崭露头角。
有了足够的噱头,即便薏川本身距离桃木市非常远––几乎要绕过大半座山的距离,人们也愿意花费心思前往,甚至称旅途尽头那明黄色的薏川镇为世外桃源,说即便路上花费再多的时间,薏川镇都能让你不虚此行。
柏淮等人抵达镇口时,也确实有这种感觉。
白墙黑瓦的古朴房屋,布着点点青苔的石板小道,及同大都市间截然不同的清新空气,在午间艳阳的照射下均显得极为和谐。
镇内条条大道中夹着道道沟渠,而沟渠内缓缓流淌的,就是之前那组照片里的水流了。那水流清澈见底,在渠道内约有三米宽,人们在上面建起石桥,支起摊贩,蒸蒸热气朝上,是市井里热闹的象征。
学生消失的消息还没有彻底流到网上,但周边已然有三三两两的传闻,许是受了这些影响,小镇的客流量看上去不若过去一般好,但镇上的居民依旧早早摆好了摊,在各种热情地吆喝着,摊位上米面制的各种美食气息钻入人的鼻尖,满满的全是生气。
抛开才发生的事件,薏川镇是真的能够上人们“不虚此游”评价的。
“只能到这了,里边的路开不进去。”前面的司机说。
柏淮于是下车,从打开的后备箱里拎走了自己的行李。
“林组长比我们早到十分钟,已经去客栈了。”背后的方觉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旁边。
见柏淮在盯着镇内,方觉也跟着他一块看了会,评价说:“挺热闹的。”
柏淮敛下眼眸:“嗯。”
“哎觉哥,咱老大还没醒呢?”何世天也背上了自己的包,朝车内看了一眼后,往他们身边凑说。
“看见了。”方觉回头看了眼车:“我刚问过师傅了,这车就是停在镇口的,暂时不用,所以就让他这么睡会吧,回头醒了自己进去就行。”
柏淮有些意外:“不喊他吗?”
方觉一脸你有所不知的表情:“周哥睡觉,不能叫的。”
何世天在旁边惊悚着表情跟了句:“谁叫谁死。”
柏淮看着他们夸张的表情,说:“……好吧。”
他没有见识过,所以对方觉他们的形容没概念,形不成什么恐惧心理,但也没有因此要强行把周帅喊起来的意思。
方才在车上时他是看见了的,那人眼下一片青紫,显然是之前两天都没怎么好好睡。
“他们开会是连夜开的吗?”一边往镇内走,柏淮一边好奇问了一句。
方觉说:“那倒不是,只是这个事儿急,可能随时会有新消息,一般碰到这种情况,老大就不睡了。”
说到这,方觉想起什么,解释了一句:“之前何世天不是说,上回我和老大还有钟汀被特行部喊去帮忙,回来时样子很惨么?我和钟汀吧是真的被那事折腾得够呛,但老大不是,他是困的,五六天没合眼。”
这话一出,饶是柏淮都有些惊讶,而且恨不能理解。
再紧急的案件也不至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吧?他之前有看过文章,里边的专家说,睡眠对人体是非常重要的,熬夜会猝死,而周帅居然能这样五六天不合眼?
“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就知道老大睡觉和正常睡觉好像不太一样,其实强行喊醒也不一定会发特别大的脾气,上次紧急情况下我和钟汀试过,老大就没吭声,但他当时的表情……特别不好看。”方觉回忆了一下:“眼睛里边全是血丝,嘴唇有点惨白,脸上也没什么血色。柏先生你想想,他那么……吵的人脸上没血色多可怕啊,当时把我给吓了一跳,后来也就没想过再吵他睡觉了。”
方觉一边说,一边回头朝车内看了一眼:“这次事儿比上次还严重,所以乘着还没开始,让他多睡会比较好。”
柏淮皱了皱眉头。
被惊醒之后脸上血色全无?这和他之前的身体状况倒是有点像,可周帅的体质明明很好才对。
“哎,两位哥!糯米糕吃不吃的?”何世天刚进镇的时候就呼噜一下跑到附近的小摊边去了,这会儿捧着个白花花的糕点回来,一边咬一边说:“我已经替你们尝过味儿了,特棒。”
方觉正要说有正事在呢不能那么散漫,但转头一看,就见柏淮正在盯着何世天手里的糯米糕看。
方觉见状,蓦地想起来,这会儿已经到下午了,他们上一顿吃的还是临走前张老急急忙忙给塞的热包子,午饭都没有吃。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柏淮素来身体不好,平时在四合院里周帅对这件事紧张兮兮的,时间长了,那种情绪便也耳濡目染地传染给方觉了一点。
于是他转头问柏淮:“柏先生,要不要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