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必有因，寻其源头便是解决案件的其中一种方式。

源头本可以从当事人口中得知一二，但在这件事上，金曹夫妇二人显然都不太坦诚。证据之一，便是昨天柏淮说完“遭人陷害替人挡灾”八个字之后，那夫妇各怀心事的表情。

当事人有意隐瞒的话，他们所拥有线索真实度全部都会大打折扣，既然如此，去其家中一探究竟自然就变得很有必要。

在酒店用过早餐的柏淮坐上周帅他们过来接人的车，开车的还是郑乔，后座上坐着的是周帅和方觉，而除此之外，副驾驶上还有一个人，是柏淮之前没有见过的。

直到抵达金四家，方觉才乘着没人的空给他提了一句：“那就是金四的小儿子，叫金逸，只比金荆小半岁。”

只比金荆小半岁，自然不会是曹芝兰生的。

金逸的存在之前郑乔给他们介绍金四家庭情况时，其实提过一嘴。但同他其他的介绍比起来，真的毫不夸张就是“一嘴”而已，给人一种金逸存在感十分低的印象。

然而事实却绝非如此。

金逸本人染着一头亮眼的红发，耳垂处挂着复古的耳钉，一身破洞衣服，是即便顶了个鲜红的巴掌印，都依旧能满脸嚣张跋扈的性子，怎么可能存在感会低？

加上那一身浓重的酒味，以及响个不停的手机，玩世不恭的形象可以说十分鲜明。

连郑乔都没忍住皱了好几次眉，

“金逸不住在家里，搬出去了，刚好就是两三个月之前。”方觉继续给柏淮介绍说：“人是郑乔从酒店里捞出来的，据说开了一晚上套房派对，到医院的时候还摇头晃脑，金四特别生气。”

然后就有了后来那清脆的一巴掌。

柏淮点点头表示知道。

此时走在前面的郑乔已经将金家大门打开了，正在示意他们进去。金逸好像不太乐意，吵了两句，周帅就站在一旁看热闹。

柏淮隐隐感觉到房屋里似乎传出了一抹气息，预备走近一些看清楚时，却被方觉叫住了：“柏先生。”

“嗯？”柏淮回头。

“你之前……”方觉想了想，还是问：“为什么说金荆是遭人陷害，替人挡灾？”

方觉进入医院前后至今已经算过、看过好几次，能看出一些细枝末节，但却完全没办法想到这个结论上，而且就算按照柏淮的说法逆推，他头脑中也是一堆盲点。

“你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气吗？”柏淮问。

“能感觉到一点，但看不见。”方觉老实说。

其实他这个“能感觉到一点”，在世家中都已经算很天赋的类型了，毕竟他们南阳方氏擅长的是符纸和镇魔剑，在条件齐全后确实能直观感觉到鬼怪所在的位置，甚至能让鬼怪现形，但直接裸眼看这样的能力是不具备的。

倒是有一些隐秘世家有这样专门一支拥有阴阳眼的血脉，但那种少之又少，到如今还现存的，不论能力高低，统共也就那么十几位而已。

且这种阴阳眼能力的拥有者，大多体质极阴，自幼便体弱多病不说，还极容易被阴鬼缠上，很多都活不过十八岁，即便活过了，用眼也已经够消耗他们了，能自保就算谢天谢地，再想他们有强悍的驱鬼能力根本不可能。故而这种人要在行业里行走，多半得配上一个擅驱鬼的搭档。

所以最早方觉才觉得柏淮这样又能看又能驱的能力很是奇怪。

“那你觉得，他们夫妇二人谁身上的阴气重一些？”方觉思索间，柏淮又问道。

方觉想了想答：“曹芝兰。”

“夫妻二人共居，一方被染上了怨气，另一方不可能安然无恙，”柏淮摇头：“我以前任职的那家公司楼上就是金四的公司，我去辞职的当天才撞见过他一次，那时他身上的怨气已然满贯，所以他们二人之间，曹芝兰是受影响的那一个，金四才是怨主。”

方觉一愣：“可我昨晚没在他身上感觉到怨气……”

“被人挡了，自然就没有了。”柏淮说。

方觉有些惊讶：“不是吧，自己亲生儿子都下得去手？而且我听郑乔介绍的时候，不是都说他们夫妻两很喜欢金荆这个长子吗？你和周哥走了之后，金先生还说过他有意让长子继承公司呢……难道都是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