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5

看着手忙脚乱挂掉了电话的短发少女，柏亭瞳不作回应，只轻轻一跃，从电线杆上跳了下来。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落到地上后连制服的衣摆都没乱过，依然服服帖帖地裹着她纤长笔直的身体，严丝合缝，一丝不苟。

在这种天气穿着严实的工作制服，其实并不舒服，单位里也有不少同事不乐意每天穿着制服上班，所以在适当的时候，队里也允许穿更舒适的便服来办公。

但对于柏亭瞳来说，三百六十五天里，没有一天会是这种“适当的时候”。

工作本就不该是松散的，而黑色的西式制服不仅是一种身份象征，也是一种自我约束。

它时刻提醒着每一个穿上这身衣服的人——你的立场是什么。

而你的使命，又是什么。

柏亭瞳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瘦弱的女孩，心里其实很清楚，对方的身上没有与这身衣服所匹配的“立场”与“使命”。

——甚至直到现在，她还傻乎乎地以为是来这边“繁衍后代”的。

柏亭瞳仍然对她的价值秉持质疑的态度，但她的到来是多方努力的成果，也是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完成的任务。

既然是任务，就不该抱有怨言。

“乌沉沉。”

在乌沉沉低着头准备找个地方钻进去的时候，柏亭瞳终于开口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队、队长？”

乌沉沉鼓起勇气抬头看向她，笑得比哭还难看。

别又是要罚她打扫食堂吧，上次就被一群同事看笑话了，她这次说什么都不想再做这丢人的活计了！

柏亭瞳抬手看了眼时间，侧过身走向与单位相反的方向，一边道：“跟我来一趟。”

乌沉沉很想拒绝，原本她是有理由拒绝的，因为今天可是周六！

但现在她犹豫了下，实在看不出柏亭瞳是不是生气了，最后一咬牙，只能跟了上去。

反正话都说出去了，也被人家当场抓住了，她赖都赖不掉，还能有啥办法？

以后说话真得小心点了，这里已经不是她自己的地盘，背后议论别人真的会倒霉。

两个人一前一后，以普通的速度行走在街上，但说话的声音却只停留在周遭小小的范围内，透不出去一丝一毫。

这一周时间下来，乌沉沉已经对她的“术”见怪不怪了，单位里的同事好像也都会用“术”，上次有个吃泡面自己用妖力加热煮熟的，看得乌沉沉简直怀疑鸟生。

全京百城的妖怪都会用这么精妙的“术”吗！难道这东西已经烂大街了吗！

但她忍住了没有去问，那不就是自曝短板嘛，她才不傻呢。

——她要偷偷学会，然后惊艳所有妖。

“……这周事情太多，只能今天带你去认认路，顺便熟悉下几个大队的单位地址。”

柏亭瞳的口吻听不出来跟平时有什么变化，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态度，乌沉沉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不爽。

跟个木头似的，真没意思。

她心里嘀咕了一堆，面上却一副听得认真的样子，一句意见都没说。

哪敢说啊，这女人动不动就罚扫食堂扣工资的，换了谁也都是不敢的。

现在是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等以后她乌沉沉站住脚了，哼哼哼。

柏亭瞳一句一句交代着，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她的表里不一。

“……前面的515便利店是我们的联络站点之一，店门口的电话亭用妖力激活后，可以打进任何一个大队的办事处，也就是你这几天工作的岗位。”

乌沉沉不由得抬头望过去，把那间便利店的样子给仔细记了下来，存进了脑中的“地图”。

柏亭瞳带着她走过便利店，从车站口左转，走了几百米后，又开口道：

“右前方那间火锅店的二楼是一家网吧，老板是西林山出身，经营着京百城最大的网购平台，卖一些妖族间互相流通的合法商品。你有需要可以去这家网吧办个会员，以后就能在他家的网站上购物，一般半小时内就能送达。”

乌沉沉张大了嘴巴，好半晌才吐出一句：

“我靠，这也太方便了吧？”

以前在老家想买点什么人类的玩意儿，都得等例行外出采购的同族回来，那一等就是好几个月啊。

乌沉沉狠狠地心动了，当即就决定待会儿来这家网吧办会员。

“……呃，他家办会员要多少钱啊？”

乌沉沉像是被一盆冷水浇到头上，忽然就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