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下有一条暗道。
屠南被屠青抱着走,暗道里隔了一段距离才有一盏昏黄的光线,屠南偶尔眯着眼睛虚地看了下,是烛光。
一片寂静。
走在暗道里的几人都没讲过一句话,屠青也是出乎意料的很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了许久,几人停下来,把这些“货”一个个又顺着面前的口子扔下去,有点像是小时候玩的滑滑梯那种。
装着麻袋的三个先扔了下去,接着是屠南。
屠南落下后有一双手稳稳当当的接住了她。
屠青跟着滑了下来,继续抱着屠南走。
此时,其他“运货”的人已经换了一批。
就这样的事情经历了五次,期间走上坡或是走下坡路屠南都暗暗记在心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屠南都要睡着了,耳朵里忽然就听到有人在说话,但明显不是“运货”的这四个人说的。
听声音,像是在外面。
估计是快到地方了,屠南心想,平稳了呼吸,继续装晕。
四个人停了下来,最前面的伸手在黑暗中的墙壁上摸索了一阵,按下了一块石头。
“轰隆隆——”
堵着几人面前的石壁缓缓移开,光线随着石门的打开渐渐映在几人的脸上。
石壁彻底打开,外面站了差不多十几个人,站成一堆,穿成寻常的休闲服饰,一人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看样子是专门等这里的。
这群人之中站在最前面的是个老妇人,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眼角有许些皱纹,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脸上面无表情。
“屠青。”老妇人开口,淡淡地瞟了一眼屠青怀里抱着的人,收回了视线,“你怎么来了。”
屠青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妈,我带你儿媳妇来了。”
老妇人没接他的话,看着暗道里其他几人,提高音量说:“人都接到了,回吧。”
这一群提着灯笼的人就有规矩的散开,让出一条道来。
暗道里的人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屠青在最后。
前面站着的一排有个女生,看着年纪十几岁的样子,五官还有些稚嫩,身形站的笔直,应该没成年的样子。
女生喊了一句:“阿青哥,你怀里这个是我嫂子吗?”还有些好奇地摸摸屠南的脸。
屠青自从出去上了学,就很少回来这里了,他问:“你怎么知道‘嫂子’这个称呼的?”
他从出生起,这里的人都不常以各哥哥姐姐,弟弟妹,嫂嫂弟媳这样称呼,基本都是直呼名字。
女生没来得及回答,老妇人就在那边喊道:“阿琪,过来。”
阿琪立马噤声,随后又吐了吐舌头:“阿青哥,我先走了。”
阿琪嬉皮笑脸地跑回老妇人身边,老妇人没有说她什么只是用严厉的眼神以示警告,周围其他人都见怪不怪,待暗道里的人都出来后重新合上石壁。
一伙人慢慢往回走,认识的几个聊着天。
刚开始的路上,两边都是山石峭壁,稍稍走了一段,才是另一番景象。
趁着没人注意自己,屠南悄悄睁开一条缝看,这一看是真的惊了又惊。
颇有少数民族风格的寨子,前面一段路都是竹木房,大都是二层楼及以上,再往里走点,山壁上偶尔就会有石洞,里面也住着人。
老妇人这一伙人带着屠青他们走在路上,基本没什么人看过来,习以为常的样子。
前面的声音渐渐喧嚣起来。
屠南顺着声音,看了一会,这才辨认出前面路段还是那些竹木房,只不过一楼都在摆在外面不少东西,看着像是商店,有不少人都在各个门口那挑挑捡捡。
屠南闭上了眼睛,心底有数便不再看。
看样子这里是自发形成了一个社会。
“阿青!”
旁边有人喊了屠青,“你把媳妇送进来入族谱,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另外几个青年也说道:“对啊,这可不麻烦死了!”
屠青愣了下神,他想说他是看着自己认识的那些女生被装进麻袋看着心慌,心一慌就跟过来了。
说话里面有个男的走进瞧了几眼屠南:“长得还不错啊,你小子眼光可以!”
眼见对方要上手摸屠南的脸,屠青一把打掉他的手:“你不要乱摸。”
说出来的语气是出乎意料的认真。
那男的收回了手,刚想发作,就被同伴扯住手臂,同伴小声说了句:“钱婆在前面呢。”
他说的“钱婆”就是老妇人,也是屠青的亲妈,是因为他妈帮助屠家人住得地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又弄出一些商铺,这么多年下来基本每家小孩子都有受过她的恩惠,又因为老妇人名字里有“钱”字,所以大家就对她称呼为“钱婆”作为尊敬。
这几个人也是受过钱婆帮助的。
那男的想到屠青是钱婆的儿子,压住了火气,呸了一声,便大步往前走,离他远了些。
几个同伴不像他这么硬气,他们朝屠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跟着往前走。
后面的动静前面的人都能听得到,大家都没管,他们见怪不怪了。
钱婆一直都不喜欢她儿子,但是又对外宣称不允许欺负他,屠青后来被他爸送出去读书,读了书就很少回这里,所以大家对屠青的态度是比较复杂又冷漠的。
阿琪注意到了后面的事情,她凑近钱婆,小声说:“钱婆,阿青哥在后面……”
钱婆冷声道:“不用管他。”
阿琪哦了一声,回头看了看,见屠青没什么事情也不再关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