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从半空中突然凝结而出的冰刃刺穿了他握枪的手指,连带着枪支后半部分一起。
掉落在地上的半指依旧以握枪的姿态扭曲着,鲜血喷射而出。
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出现在那个黑西装身后,手中出现的冰链绕了好几圈将对方绑的结结实实。
“所以我讨厌威胁,尤其是你这种弱小而可笑的人。”
一脚踩在那个人的背上,和泉柯也转头对上拍了拍外套笑眯眯站起身的棕发青年,清亮的声音里没有显露半点情绪。
“太宰君,下次可以不要给我加大工作量吗?”
一点损伤都没有的太宰治看似很愉悦地说道:“所以这次多亏和泉君啦。”
和泉柯也盯着他看了几秒,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电话叫其它下属过来把脚下踩着的人送回本部审讯。
待到及时赶来的下属到达时,和泉柯也将手上的锁链交给那名被中也调过来的属下,很随意地挥了挥手。
“这个人就拜托你们了,我先去买份冰激凌。”
他向着来时的路走去,身后被跟上了一名披着大衣绑着绷带的青年。
和泉柯也没有回头,一路上无视了对方在身后哼着歌的行为。一直到他买完冰激凌付过款回头一看,发现某人还跟在身后,终于忍不住出声。
“太宰君,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只是好奇和泉君接下来想干什么而已哦。”
“只是买冰激凌而已。”和泉柯也咬了一口手上的冰激凌。
“如果太宰君也想要的话我推荐那家店的新款抹茶慕斯冰沙,不过我不会帮太宰君付钱的。”
太宰治一愣,失笑:“为什么和泉君会这么想呢?”
“因为师父说过,太宰君每次都拿他的钱买东西,所以特意提醒我。”和泉柯也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根据我的感觉,太宰君的确会是那种坑别人钱包的人。”
“蛞蝓又在别人面前讲我的坏话呢。”太宰治委屈般地鼓着脸,“连和泉君这么乖的人都被带坏了呢。”
“但我觉得师父的话非常正确。”和泉柯也三下两口就咬掉一个冰激凌球,因为口中含着东西的缘故说话声音有点含糊但里面的意思很清楚。
“而且我不觉得太宰君跟着我是为了问这些。”和泉柯也吞下最后一口冰激凌,看着对方鸢色的眸子说道。
他们现在正处在一个拐角处,经过的人不多,现在目前也就他们两人站在这而已。
太宰治脸上的笑意不减,逆着光的眼瞳里没有半点真实的色泽,向着站在原地不动的黑发少年逼近。
“和泉君的身手真是不错啊,无论是暗杀术或是能力的使用与掌控。”太宰治似乎只是单纯地感叹对方的身手般,但下一秒就将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状似亲昵地低下头,双目对视。
“为什么和泉君的覆历仅仅只有几年的记录呢,就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人一样啊。”
“无论是早期在横滨,或是后面去了博多和池袋,身为自由杀手的和泉君可是非常有名啊。这样的身手,为什么会在之前一点记录都查不到呢?”
“你究竟是谁?”
太宰治笑着,眼底流动着的,晦暗不明的情绪。像是一个无底的漩涡,摄取了所有的光线。
“职业杀手和泉柯也,二次八折,欢迎惠顾。”
和泉柯也微笑着从口袋里拿出名片,递给笑容有点僵硬的太宰治,对方愣愣地收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
“连我都要收钱吗?”
“看在太宰君的份上我可以打六折哦。”
太宰治低低地笑了,抬手按在墙壁上,利用身体的优势将对方阻隔在狭小的空间里,俯下头贴在少年的耳侧低声轻语。
“果然是敬业的杀手啊,那么……”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加深,语调轻飘飘的却如同一把利刃,挑开了少年周身被迷雾笼罩的伪装外衣:“为什么一直以来一个人行动的和泉君突然主动加入港口Mafia,还恰恰找到了中也呢?身为职业杀手难道还需要来给自己找一个名义上的师父吗?”
黑发少年的脸上收起了笑容,即便被对方的身体压制在与墙壁的间隙而不得不抬头看向对方,依旧毫不避讳地看着那只透不出半点生机的鸢色眼瞳,漂亮的宝石蓝的眸子刹那加深了颜色。
“太宰君,今天那些人是你亲自挑的,也就是说,你早就知道他们有反叛之心。”和泉柯也对着太宰治的紧紧相逼,反而话锋一转,抛出了另一个话题。
“对哦,和泉君原来已经知道了啊。”太宰治笑嘻嘻张开手臂,“因为本以为会对和泉君造成困扰的哦。”
“然而并没有。”
和泉柯也面无表情地推开对方,向着本部的方向走去。
“太宰君也真是奇怪,明明想要死亡刚刚直接让对方开一枪不就行了,害的我做了最讨厌的白工。”
“因为这种死法太痛苦可不是我想要的完全没有一点疼痛的死亡啊。”棕发青年的唇角上扬,语调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欢脱。
“这样啊,无法理解。”和泉柯也慢悠悠的地走着,“因为我和太宰君不同啊,生存是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抓住的东西。”
头顶的天空不断延伸,黄昏时分,斜阳欲颓,倦飞的鸟儿停驻在细枝上。
“和泉君难道不觉得这个世界真是无聊至极吗?”太宰治也配合着对方悠闲的步调,似玩笑一般,眼底却并无半点真切的笑意,“比理论还复杂的人心,每天重复相同的反胃的事情,只有死亡才是最初的一切纯粹。”
“只有死亡是唯一未解的迷。”
黑发少年的脚步顿了一下,转过头,深蓝的眼眸如同静谧的夜空,倒映着对方的面容,看不情里面的情绪。
“因为心安理得享受活着的感觉,所以对未知而无法预测的死亡萌发出向往吗?”
黑发少年看向对方那笑眯眯的面容,薄唇轻启,叹息似的低语从他唇间飘出。
“太宰君真是……奢侈过分啊……”
黑发少年仰起脖颈,如同天鹅般的优雅弧度,双眸倒映着即将暗淡的天穹:“这个世界也没有很复杂啊,明明都是遵循着简单的弱肉强食的法则。”
“所有的感官,思维,痛苦与忍耐不只有在艰难地活着里锤炼出来的吗?生存是一个多么耀眼又坚韧的事情啊。”
“能够掌控自己的生命是多么奇妙的事情啊,这种感觉……”
太奢侈了,太不可思议了……
这种感觉会让人上瘾的……
墨色的发丝乖顺地贴在侧脸,深蓝的眼瞳中染上了浓郁的化不开的暗色。
“最开始连性命也像是不曾存在的事物,连命运也像是不曾拥有的感觉……”
“生存哪里有那么复杂啊,无论什么方法,只要从心所欲的活着就可以了。除此之外的一切,都可以不予理会。”
少年注视着逐渐下坠的斜阳,晚霞为他披上一层朦胧的外衣,似乎连那眼瞳里的冰凉也模糊了些许。他踩着自己的影子,被拖得斜长的影子。
太宰治直勾勾地凝视着背对着他的少年,那层笼罩在他的周身无比相似的忧郁与虚无,吸引着他不断向前,向前伸手。
太宰治看着少年回头,他的手轻巧地缩回,目光注视着那空无一物的深蓝色眼眸:“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才会出现和泉君这种人呢?”
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才会有这样的存在呢?像是包裹着蜜糖外衣的毒/药,引诱他去抓住咽下。
“你究竟从哪来呢?和泉君?”
“连星星也看不到的,有着很美名字的地方哦。”
少年唇角微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