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顾维安并不敢贸然打扰凤辞尘,便发动人脉找了不少大师能人,想要再求一枚护身符给顾屿。
只是那些人一看碎裂的阴阳鱼玉符便纷纷摇头,坦诚地告诉顾维安此符篆乃是高人所制,灵气浓厚,就算是碎裂的符篆残余的灵气也非寻常可比。顾屿的命数本就凶煞,后来又去做了几年特种兵,更是凶上加凶,命格天煞。想要镇住他的命格,只能去求当初送护符的高人。
为了孙子的一条小命,顾维安只能从S市赶往B市,刚下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循着记忆中的地址找到了凤辞尘。
如他所料,哪怕在变化日新月异的首都市,这栋古宅依旧安静地矗立原地,连门外的桂花树也郁郁葱葱如昔,这里就像是已经被世界遗忘却又自成一方的小天地。
“顾屿现在何处?”凤辞尘不经意地问。
“B市中心医院。”提起自己最疼爱的孙子,顾维安多少有些无奈,“那臭小子不肯听我的话,玉碎了他也不当回事,在拍戏吊威亚的时候从半空摔下来受伤住院了。”
凤辞尘的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这事我倒是听说过。”
顾屿,如今娱乐圈公认最年轻的影帝,圈内炙手可热的当红明星,目前正在与名导何振晓、流量女星陆涵曦合作一部古装玄幻爱情剧,凤辞尘经常能在娱乐新闻频道看到粉丝们探班的消息和路透的剧照。
就在昨天,顾屿拍戏受伤的新闻就铺天盖地地传出来了,线上线下的媒体平台都可以看到这条消息,避都避不开。
就连顾屿的很多对家都不得不承认,顾屿的确是长了张天生的男主角脸,俊美到了极点的容貌可奶可狼,可盐可甜,完全能够满足女性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国内国外男女老少通吃,是无可争议的颜值影帝。
不过他去年获得影帝可不是凭借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而是靠着一部小成本制作却成为年度票房冠军的动作题材电影《全员戒备》杀出重围,打败不少实力强劲的前辈,夺得国内年度影帝奖。
那部在开机、杀青的时候都只有寥寥几条通告消息,甚至连官方微博公布定档时期的微博点赞都只有两三万,而且那两三万的点赞还是冲着海报上顾屿那张脸去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部没有任何水花的电影,却在上映三天之内成为热门话题,而顾屿也凭借着自己奉献的精彩绝伦的动作戏狂揽千万粉丝,跻身国内一线明星行列,片约和商业合作如雪花般向他飞去。
《全员戒备》这部电影从头到尾没有启用任何一个替身,很多危险的镜头都是顾屿自己独立完成,甚至有媒体盛赞顾屿是国内动作戏的接班人。
就连凤辞尘这样万年不爱出门的阿宅也去电影院贡献了一张电影票。
顾维安想到还躺在医院里的孙子,眉目间难掩愁色:“前辈,当年你救我一命,如今又要烦你救我孙子,我......心中有愧。日后若有任何用得上我这个老家伙的地方,你尽管吩咐就是。”
话虽如此,但是顾维安也清楚,若是连凤辞尘都没办法解决的难题,恐怕他更是没辙。他手中掌握的世俗的人脉和资源在凤辞尘眼中,不过浮云而已。
凤辞尘听了这话,面色沉静道:“现在寻常的玉符已经压制不住他的命格了,唯有以煞止煞,找个命格更凶的人才能压制住他的煞气。”
顾维安闻言,眼中忧虑更甚:“那......”
之前他找来的玄门高人里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这个法子,只是他们都说顾屿命格奇特,万中无一,比他命数更凶险的人基本上不存在。那类凶险命数之人不是早夭便是横死,根本没机会活到成年,顾屿也是托了玉符的庇佑才多灾多难地活到二十三岁。
凤辞尘淡淡道:“让他搬到我这里来住吧,我可以压制住他的天煞命格。同时,我也会想办法慢慢化解他身上的凶煞之气,破解他命格死局。一年半载的功夫,大抵也就能消除业障了。”
若真的要论起命数凶险,顾屿的天煞命格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顾维安一听这话,眼中是惊喜交加,惊的是顾屿的情况竟恶化到需要凤辞尘亲自出手压制的程度,喜的是只要凤辞尘亲口应允了这件事,那么顾屿的小命至少是保住了。
“明天你带我去看看他。”凤辞尘说着又咳嗽了几声,他不得不端起桌面上的茶水喝了两口润嗓子。
顾维安见状,有些担心地问:“前辈,你这咳嗽的毛病还没有好么?”
几十年前的凤辞尘便一直是这样病恹恹的模样,终日咳嗽,有的时候犯病得严重了还能咳出血来,顾维安自己就见过一次,那时候还有人断言凤辞尘肯定连那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谁也想不到凤辞尘又这样熬过了四五十个冬天,而当初说他熬不下去的人早就化为黄土白骨了。
两人又叙旧了片刻,凤辞尘留了顾屿的联系电话后,就让阿巽把人送出门去了。
他独自伫立在门口抬头看着头顶星穹,被人造光明笼罩的城市上空已经很难见得到晴朗的星空。但是凤辞尘依旧看得清楚那片隐藏在雾霾和云层之后的星云图。
凤辞尘低头略一掐指,片刻后将视线转向暗色的夜穹。
一千多年,总算是等到了。
白色的金瞳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腿。
“阿白,你去守着他吧,这几天他身边不会平静。”凤辞尘低头轻轻挠了挠金瞳猫的下颌,眼神清冷。
阿白欢喜地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动静,原本不过巴掌大小的幼猫突然暴涨至马匹大小,金边凤目,四蹄踏云,赫然是传说中白泽神兽的模样。
它围着凤辞尘身边转了一圈后,化为一道白光径直往市中心的医院去了。
送人回来的阿巽见到站在门口的凤辞尘,手里端着碗苦味四溢的汤药:“主人,您该服药了。”
凤辞尘好看的眉微微锁起,眉宇间的愁闷看上去比褐色的药还苦:“知道了。”
将微烫的中药一口气喝完后,他接连往嘴里填了好几颗草莓味的水果糖,才勉强把口中浓郁的苦涩药味压下去些。
房间里的灯熄了不久,屋子里又传出来续续断断的咳嗽声。
阿巽赤脚站在院子里的小花园里,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双脚就变成了树根的模样深深地扎入途中,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个等身大小的木头雕像。
这栋古老的宅邸顿时陷入诡谲的静谧之中,连草丛中的虫鸣声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