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唐悦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他在对方的招手动作下,就像一只极听主人话的阿猫阿狗,乖乖地走了过去。
接近了一看,唐悦俯视着对方的头顶,发现这鬼物长得不高,挺矮的,少年身板,比他矮一个头还有多。或许是唐悦的眼神透露出了什么,这个鬼物立刻冷笑了起来,一脸恶毒地说:“瞎看什么?给我直接跪趴在地上。”
听了这话,即便心中大骂对方混蛋,唐悦的身体上却依旧听从命令,温顺地以一种极为耻辱的方式跪趴在了地上。
白羽见状,重新恢复了平日里含笑的模样,他踢了一脚唐悦,问道:“你这模样怪恶心的,居然叼着六根‘牙签’。我早知道你们‘天师’多半脑子有问题,但像你这样有病有得如此明目张胆的,倒是少见。喂,照你这鬼样,你方便说话吗?如果方便,就在地上写个0,不方便就写个1。”
唐悦保持着跪趴的姿势,在地上写了一个“1”。
白羽又问:“其他玩家你碰到了没,都是什么人?你直接在地上写字就行。语句简单点,别给我长篇大论。”
唐悦写下四个字“不曾遇见”,结果脑袋上就挨了对方一脚。对方踢得没留情,唐悦被踢得竟一时耳鸣。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就被对方揪住头发给抬起头。
鬼物少年一脸不屑地打量着他:“人类的身体也太弱了。不过挨一下打就出一堆毛病,还是同为鬼怪比较有趣,至少挨打这一项是很强的——让你写字,你给我好好写了吗?写得乱七八糟的,叫我认都认不出来,你是诚心的?给我重写!”
唐悦深吸一口气,身体自动开始在地上写字。在“念钉”的控制之下,他根本没办法有自己的思想行动。别说正面违抗命令了,哪怕他是想曲意迎合,然后暗地里搞一点小动作来坑害对方都不成。
在第一个问题之后,鬼物少年又问了一些,包括唐悦的能力,以及“念钉”更为详细的使用说明。问完之后,这实力莫测的少年笑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就按照我的指令先找小路赶去‘封印之地’,鬼怪这里我会阻拦一会儿。你路上注意遮掩自己的行踪,别蠢到没事瞎撩闲。”
听到最后一句话,唐悦感觉是一记耳光响亮地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随后,他的身体开始依照少年的指令,奔跑行动了起来。阴冷冷的红雾扑面而来,静走时还不觉得如何,如今一奔跑,便只觉一股异常的黏腻感沾染于身,而且还带着微妙的腥甜味道,像是血,但相比而言又更为气息肮脏。
也不知前行了多久,绕过不少漆黑怪异的建筑,他的身体终于停了下来。一阵飓风迎面吹来,唐悦伸手挡了一下,然后他看见前方不远的地面上,裂开了一道巨大的深沟。
狂风正是从这道巨大的裂沟里吹出来,风不停,红雾在这一带被吹散殆尽,于是唐悦也看清了这裂沟的模样。
不同身后那城镇道路建筑的暗黑风貌,这里的地面还有散布其上的岩石,都是诡异肮脏的深红色,像浸饱了血,充斥着难言的邪恶气息。
这个地方看起来很有问题,要谨慎一点。唐悦这样想着,然而不听自己想法的身体,没有任何迟疑地往这裂沟边沿走去。
终于行至地裂之处,走在那红色的地面上,鞋底发出令人牙酸的黏连声,像是行走在那种没有完全凝固的血迹之上。唐悦低头往裂沟底下看去,风声呼啸,狂风吹得他头发倒飞。
极目往下,这地裂之处深不见底,仿佛无尽深渊,他不小心踢落了一块石子,那石子碰撞岩壁,随后悄无声息了,感觉不到落地的动响,这裂缝就像是恶魔从地狱里攀爬而出时,被粗暴撕裂出来的一条通道,而人类站在地面上向其中窥探,自然永远也别想探求出其中秘密。
而就在这裂沟深渊的岩壁上,竟嵌着一座诡异的殿宇建筑。那建筑外形极为病态,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不协调,充满了魔性和邪异的不祥。唐悦几乎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移开视线。
他知道这种地方,不一定就是异常凶险,但“系统”将场景建设成这样,还是令人身理上不适。被操控的身体,快速地攀着岩壁向那座诡异的殿宇靠近。
狂风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好几次唐悦险些就攀不住岩壁掉下去了,运动类的活动从来不是他的强项,也亏得这具身体是被操控,完全不听他本人的指令,所以行动起来比他本人强得多,居然安全抵达目的地。
站在殿宇的大门正前,唐悦不得不承认,这座建筑看起来妖异诡谲,但确实足够巍峨宏伟。因为足够庞大,人类站在殿门之前,被衬托得若此渺小。
他站在巨大的殿门之前,回头向身后望去,殿门向外延伸出数不清的台阶,坡度极陡,一直向下着深远底部延伸,一时看不到尽头,让人感到一种恐怖,似乎这台阶并不是给人用的,而是给某种深渊底部的某种恐怖造物——只待时机成熟,它们就会从深远底部攀爬上来。
唐悦不愿再多看,这具被操控的身体也不许他多看。他伸手去推门,就看见门上俱是充满了邪恶混乱气息的浮雕,一幕幕全是残忍血腥的杀戮画面。
这地方如此妖邪,简直就是邪神的居所。那名白羽大衣的少年鬼怪说过,是让他先来“封印之地”。此地八成便是本局背景故事主线里,“邪神”将“正神”封印的所在了。
如今掌控这片地域的是邪神,为了镇压“正神”,“邪神”聚力于此,自然会把这个地方给空间扭曲,也怪不得整座建筑如此令人作呕,处处散发着令人不快的气息。
不过,那白羽大衣的鬼怪倒是安排得巧妙,至少唐悦确实是第一个抵达此地的。
空荡荡的巨大殿宇,这应该是个神庙,或者说是原本用来祭拜神明的神庙。推开殿门的那一刻,唐悦呼吸停滞了一瞬,因为他看到殿宇最里头贴壁的地方,是一幕极诡异的渎神画面——
一尊全数漆黑的,巨大的破损神像,被人用无数猩红绸布缠绕裹挟倒吊着。
红绸缠绕,黑红对比,说不出糜烂之意。
而这一尊神像的关节尽数折损,姿态扭曲,手中无力地持着一柄黑色的“如意”,并且,“祂”脸朝着殿门方向,面上平滑,没有五官,可是上头沾着斑斑血迹,竟似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