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堂五指于虚空中连弹数十下,周遭有形似无影的丝线铺天盖地如洪水浪潮袭向小泥人。
被那些丝线捆缚擒拿住,小泥人顿时吃痛惨叫,连想对何太哀进行咒骂的话都断在口中。他奋力挣扎,方方正正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身上被丝线缠绕的地方有鲜血混着奇怪液体,丝丝缕缕溢出,一直沿着墙壁淌下。
何太哀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兼之心惊胆战,“鬼王”厉声高喊出半截“你这个叛徒”时,他打了个激灵,一身白毛汗长出,抓住了一旁贴墙摆放着的陈旧衣帽架。
不知根由是什么东西的丝线,绕过何太哀奔向小泥人。
这些似虚似实的线,缠绕裹缚住小泥人。
不同于捆缚断腿大叔时的“不做伤害”,它们以堪比利刃的锐利,划开了小泥人的身躯。一股可憎的腐臭味逐渐弥漫开来,源头正是小泥人的身体内部。怎会如此恶臭?那叫人难以忍受的气味几乎凝成了实质。
“鬼王”体内的液体缓慢流出,他的外形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呈现出一种皱缩的形态。
因为疼痛,小泥人发出惨嚎,但是并不持久,他很快就不能发出声音,两道银色半透明的凝胶状□□从眼中流出,他满含怨毒恨意地死死盯着何太哀。
在他看来,无疑眼前一切的发生,都是何太哀在搞鬼。是何太哀忽悠欺骗了他,然后和玩家达成协议,打算借由玩家之手将自己除掉。
明明看起来傻呵呵的样子,居然如此心机深沉,小泥人心中无比愤恨羞恼。
被人愚弄是一件叫人愤怒痛恨的事,被一个自己原本不放眼里的人愚弄,更是一件叫人愤怒痛恨的事。他也想过要算计对方,并且对自己的计划胸有成竹。然而到底是慢了一步,被人抢占先机。算计别人和自己被人算计完全是两码事,就像目睹别人的不幸和不幸发生在自己身上是完全两个概念一样。
他不甘心自己筹划想要的东西落在别人头上。
人类和鬼怪的同盟关系向来都是薄弱的,他恶狠狠的,就要出言挑拨离间:“你根本——”
“啪叽”一下,突然砸下来的衣帽架,终止了他种种未曾出口的话语。
这架子高挑,由一种很轻的木质材料制成,何太哀握紧之后一把挥出,抡在小泥人头上。他身上杀机不显,宛如下意识拍死一只声音扰人的虫类,而何太哀确实也没起杀念,只是不想让对方说出不利于自己的言论而已。
副本的这个“鬼王”攻击力虽然算不上十分强大蛮横,不过出手诡异,然而他的肉身却脆弱无比,他被何太哀那样一砸,居然一声怪叫之后便没了声息,仔细一看,竟是被砸得泥身凹陷,直接死了。
何太哀:“……!”
【鬼怪扮演规则二,鬼怪工作人员之间,应当友爱和睦相处,若发生斗殴事件,各自在对方身上造成的伤痛,将在攻击者身上等价还原生成。】
一瞬间,仿佛被锤击到半个身子粉碎的痛感席卷而来。
何太哀痛得险些惨叫,但他身边还站着虞幼堂,虞幼堂是知道这游戏的诸多辛秘,说不准对于“鬼怪扮演规则”也是略知一二。
想到这一点,何太哀生生咽下痛呼,靠死命咬住自己嘴唇硬是阻止自己出声,生怕自身举止失常被看出大破绽。
他痛到极致,头晕目眩,即便拄着衣帽架也险些摔倒。
自己这个状态是不是很奇怪?身上的不对劲是不是表现得极为明显?
何太哀咬牙忍住痛去看虞幼堂,看到对方正在检查小泥人死后的“残躯”,头痛欲裂里略微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好对方注意力没集中在自己这边。
不多时,虞幼堂检查完毕,他道:“这边这个解决了,我们先回去。”
何太哀没力气说话,只点了点头。
虞幼堂先往外走一步,然而又顿住,他扫了一眼何太哀单手紧握扶着的高挑衣帽架,说:“没必要把这个也带上去,放在这里就好了。”
何太哀身上痛觉此刻还未全部散去,整个脑子都混沌木愣愣的,思维转动非常慢,但他听到虞幼堂的话,觉得也是这个理。
手指松开,他机械地想跟着虞幼堂一道往外走,不过何太哀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他往外迈出一步,膝盖一软,居然直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先别说虞幼堂是什么反应,何太哀自己就先吓了一跳!
要死,这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自己很不对劲么?
何太哀只觉脑袋胀痛无比,太阳穴一跳一跳的,他都不敢去看虞幼堂是个什么表情。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过来,将他从地上拽起。
虞幼堂:“你——”
何太哀勉强站起来,因为剧痛折磨,他两眼涣散表情很是迷茫地看向对方。
虞幼堂皱眉。
何太哀就这么和虞幼堂对视了好几秒,时间宛如凝固。他已经自我放弃了,如果因此被识破鬼怪身份,被打死就被打死吧,反正他一路过来,行为破绽如此之多,侥幸有过一次,但他没想过第二次也瞒过明日校草同学。
虞幼堂别过脸,扶着何太哀往外走,口中说道:“一个鬼怪而已。”
何太哀因为脑子转动比较缓慢,一时也不知该接什么,只好默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