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急忙摆手,慌张道:“不,不是女施主的施,是,是西施的施!”
清蝉未语先笑,忽然觉得这女孩颇为有趣,他打趣道:“那女施可知,西施的施和女施主的施,是同一个施呢?”
说罢,情正一时没忍住,扔下筷子开怀大笑。女施羞红了脸,只得低头结结巴巴道:“我,我不记得……”
这样和乐融融的场面被阿常看见,却令她心生异样,既不悦也羡慕,心道:“想不到一个小瘸子都有术士为她取名,而我连个像样名字都没有,早知道上次遇见那位前辈,也让他为我取一个了……”
阿常将这话藏在心里,却被七晏一字不差的听得一清二楚。
想不到这元神在她体内竟能听见她心中所念所想。
七晏惊异的低头看了一眼阿常,又忍不住暗自发笑,她果然因为名字的事情铁青着脸。当初想为她取名,她却不肯,谁知却是口是心非,恐怕现在肠子都教她悔青了。
清蝉环顾四周,正色问道:“施主平日里都是一个人住?没有亲人?”
女施立马摇头道:“我没有爹娘,没有亲人。”
情正嘴里还包着一口面,照样忍不住道:“人生来怎么可能没有爹娘。”
女施挠挠头,也很疑惑:“我,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叫女施,名字是一位术士取的,没有爹娘,一直住在这个地方,我,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清蝉微微一怔,意识到这话与她当时被大汉拉住手脚时说出的话相差无几,便道:“忘了问,女施主当时是因为什么头痛难忍呢?”
女施便皱着眉头,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一片乱麻,那人说我和季家有什么关系,可是我根本不知道,头就突然疼得像快要裂开一样,我好像还听见了铃铛的声音……”
铃铛!
不远处站着的阿常和七晏不约而同的吃了一惊。
清蝉觉得奇怪,又问:“那女施主是否得过什么病,或者受过什么刺激?”
女施仰着头好生想了想,确实不记得,就摇头。可当她摇头的一瞬,忽然眼前闪过一个画面,混乱又支离破碎。她没看清是什么,因为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剧痛。她捂着头,拼命的回想关于以前的记忆,头脑里却始终一片空白。
什么都没有,脑海里白茫茫一片。
她的面色再次陷入了狰狞,眼神中充满恐惧,突然像失去控制一般的喃喃:“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记不起来……我……我……”
情正见状,察觉不妙,立马抓住女施的手臂喊道:“清蝉,快!易心经!”
来不及思考,清蝉便立即合手,闭上眼,低吟几段经文。明明无声,却令女施感到一阵温暖深入脑髓。似乎是这经文的作用,女施脑中的不适之感在瞬间停止下来。
她喘着气,目光渐渐有了神色。
清蝉这才松了口气,就对女施道:“施主方才六神全乱,易心经恰好能凝神养性。遇见你时,正好也是方才的情况,我就是用此法才将你的意识平定下来。”
原来是那易心经的作用。听清蝉这样说,恰好解开了她的心中的疑惑。
女施放下双手,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血色,道:“谢谢小师傅……”
情正轻哼一声,懒懒道:“要谢就谢你运气好,遇上的是清蝉。”他目光移向别处,“这易心经法,想得到它的弟子成百上千,可方丈只传了他一人呢。”
看似好像满不在乎,却字字句句让人品得像有些怨意。
女施不解,便问道为什么。
情正不语了须臾,突然一声冷笑,刻意的凑近女施的脸,目光已格外阴冷,答道:“因为那项上之锁。”
“情正!”清蝉皱着眉,似乎是因为他提到了不该提及的话,刻意提醒。
可情正却不予理睬,只是淡淡的看了看清蝉,又继续道:“这可不是普通的锁,这锁里锁着些七零八碎的魂魄呢!”
女施打了个寒战,觉得甚是稀奇,便惊叹道:“这世上竟有这种东西!”
“自然是有的。”他挑眉道,“这些魂魄常年被关在锁里,侵蚀他的身体,扰乱他的心神,便需要易心经加以缓解。”
女施三两下点头,恍然大悟,怪不得碰到他的手,感觉冷得就像冰块儿一样。
“那为什么不将锁拿下来?锁里有多少魂魄?”女施的脑袋不由自主的看向清蝉,那阴锁正在他胸前发出别样的微光,似乎真是个稀奇之物。可当她发现清蝉的脸色沉得难看,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没再多问。
情正却不以为意,答道:“不拿下来是因为拿不下来。”他刻意将目光投到清蝉身上,咧开嘴就是一声嘲讽般的冷笑,“多少魂魄?那你得问问在他面前到底死过多少人啊。”
女施一怔,情正话里有话!
“情正!”清蝉再也没忍住怒火,拍桌而起,怒道,“我说了此事休要再提!”
“我凭什么不能提!”提及这件事,情正也愈发火大,他顶撞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如何知道的!”
女施不知道如何是好,想努力劝阻,可自己以然变成空气一般透明的东西了。她不知道为何刚刚还好端端的一切会变成这样,而且看起来,情蝉和情正的关系,好像没有表面上那么好。
面端在桌上,却未再动过一口了。她从未看见过清蝉如此生气,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就连紧紧握着的拳头也不住的颤抖。
周围的气氛变得阴森又古怪,
过了好久,清蝉的手才渐渐放松下来,他垂下眼,眼里已黯然失色,没有了方才气势,甚至有些无能为力:“我不管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从袖中掏出一颗山楂,轻轻放在桌上,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淡道:“气急伤身,早些休息。”
说罢,便转身离开。
那山楂放在桌上,情正拿起它端详须臾,嘴角微微颤动,好似讥讽,道:“这修炼易心经法之人性情还真是好。”
清蝉顿了顿,接着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去。
面摆在桌上,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