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旭嘴角露出一个笑容,僵硬的带着奇怪的弧度。身体已经不受他使唤了,他命不久矣。
Jean的声音带着特殊的力量,将阿旭引导至绝境。
“你不想被他们带走。那么——”Jean俯下/身,凑在阿旭耳边。“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永……远?”
“是的,永远。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被我——吞噬。”
阿旭笑了,那是王晨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偶尔会露出的微笑。
“好啊。”
下一秒,Jean吻上他沾血的唇。
灵魂之光在颤动,接着,逐渐被魔物吸食进身体里去。
而阿旭,他感觉自己正失去着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不仅仅是生命。
死亡之前的走马灯,不出意外地也造访了这位心灵扭曲的杀手。他看见了自己被殴打的童年,看见了自己那软弱的母亲。看见了……被他捅死的父亲。
当父亲胸前的血喷涌而出的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那个男人带给他的温暖,来自血液的温暖。
这份温暖让他兴奋,让他颤抖,让他在一次次地不断重复着,想要再次感受同样的温度。然而,没有。无论杀多少个人,都没有人的血,能让他再次感受到那种——只属于父亲的温度。
求而不得的痛苦,让他不断重复着性格分裂般的生活。
直到遇见这个男人,他才知道除了血的温热,还有另一种温度也可以如此吸引人。那是不带丝毫暖意的,绝对的冰冷!
彻骨的寒冷,原来也是如此吸引人……
阿旭终于闭上了眼睛,而那一刻王晨看见他周身的光晕全部被Jean吞吃进腹。
像是回味般地轻舔了舔唇,Jean放下阿旭的尸身,对身后另两位魔物微笑道:“抱歉,很久没有享用如此绝顶的美味,一时有些失态。”
威廉站在王晨身后,冷冷地回应他。“只有你,才喜欢玩这种养成的无趣游戏。”
“无趣?”Jean轻笑,“就像美酒一样,人类的灵魂可是需要感情的酝酿,酝酿的越久,才越是美味。”
王晨一直在看着阿旭的尸体,直到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屋内的两具人类尸体,问道:“这该怎么办?”
“小殿下。”酒足饭饱的Jean满意地笑道:“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
正如Jean所说,在这之后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外界把这几次谋杀事件,定义为凶手畏罪自杀结案。而关于魔物或者“夜色”酒吧的部分,却是一丝都没有泄露出去。
这让王晨不得不感叹,魔物果然已经入侵到人类社会各处。
“您要去哪?”这天临出门前,威廉尽职地询问。
“出去逛一逛而已。”王晨是这么回答的。然而他这一逛,却走到了近百公里外的一座公墓。
这里每天都有新住户登记入住,王晨简单询问了门卫一番,便找到了自己所想要探望的那座墓。
“这案件很轰动啊!”公墓的看守人对他道:“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人来专门看他。”
还有其他人?王晨走近墓地的时候,地上已经有一束洁白的百合,旁边还有烧成灰烬的纸屑。他抬头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人影。是谁呢?谁还会来给这个人扫墓呢?
久寻无果的王晨,把视线放在墓碑上的照片。
“喂,你知道的吧。刚才是谁来看你来着?”
理所当然,不会有人回答他。因为这个人不仅死去,甚至连灵魂都被魔物吞噬得一干二净。
王晨没待多久便也离开。临走时,难得有人聊天的看守人又多说了几句。“听说那个人以前就杀死过自己的亲生父亲,最后还让他母亲进监狱去顶罪!作孽啊!作孽。”
“他母亲?”王晨回过身来。
“是啊!当年那件事也很有名,那死掉的父亲本身就劣迹斑斑,最后顶罪的人没被判死刑,好像是判了几十年来着。”
几十年,如果在监狱表现优秀争取减刑的话,提前出狱不是不可能。
王晨若有所思,回头望了望墓地的方向,仿佛可以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女人颤颤悠悠地点上纸钱,摆上最娇嫩的花朵。白百合,天堂。她是在祈祷自己作恶多端的儿子,还能够进入天堂吗?
王晨眯了眯眼,觉得有些可笑。人类,果然很有趣。
当然,魔物也很有趣。
只有一个杀人犯的名声和垂垂老矣的母亲,怎么可能买得起这座公墓里最贵的墓地。
那么,是谁买的呢?
王晨离开公墓,走进初秋的暖风中。而在他身后某处的墓碑,照片上的那人,依旧笑得灿烂,仿若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