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好,你带一个班下去,注意安全,我掩护你。
解放军同志。下了山,正在专心拨莴笋的祁路平仿佛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开始他认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接着又听到了第二声。祁路平心中一惊,警觉地丢下莴笋拔出手枪,猛地起身回头。他看见一个女人站在距他只有数米的地方。
这女人四十多岁,灰粗布紧身对襟上衣,玄色筒裤,赤着双脚,头发绾在脑后,面容清癯,一双凤眼友好地望着祁路平。
你,干什么的?
我是中国人,从凭祥嫁过来的。她的汉语流利,语气温和平静。
你,中国嫁过来的,你,怎么没走?从惊诧中回过神来的祁路平本想用“逃”的,临出口改成了“走”。
为什么要走呢,解放军也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日本鬼子。
哦!祁路平一时语塞。
进入战区以来,不断传说有敌军的特工队化装成老百姓,刺探情报,神出鬼没地偷袭我军,这个温和大方,有胆有魄的女人该不是特工队的吧。祁路平心里琢磨着,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突然的情况。
这女人大概看出祁路平的困惑,淡淡一笑说:我是平头百姓,儿子到柬埔寨打仗去了,丈夫去了运输队,我要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唉!我不相信解放军会****濫杀无辜,怕什么?她说完这句有明显怨怼的话,也不管对着自己的乌黑的枪口,返身回屋扛来半袋大米递给祁路平。
祁路平连连摆手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拿着吧。她平静地说。
有些部队,出于安全考量,对未查明身份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先将其送到一个集中地点统一看管,以防意外。祁路平从她温和的眼神,平静的神态和惨淡的一笑中认为,这个从中国嫁过来的女人对解放军并没有敌意,便收起了枪,也收起对她采取强力措施的念头。
战争会过去的,祝你好运!祁路平说。
女人灿然一笑说:也祝你好运!
祁路平没有拿那半袋大米,他让战士们拿着蔬菜先走,自己最后离开。离开时那女人频频向祁路平挥手。
祁路平他们弄回来一些莲白、莴笋,每个班分几棵,战士们大嚼大咽,食之如饴。红军吃草根树皮,志愿军一把炒面一把雪,我们狼吞虎咽吃生菜,也算继承我军艰苦卓绝的光荣传统了。
我啃着一根莴笋,想着祁路平碰到的奇异女人,思接千载,忧伤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