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充满笑意的面庞下,藏着一抹深不见底的寒芒。
而或许别人未曾察觉,但这位自诩绝顶聪明的胡惟庸,可是正正好好的瞧见了这一幕。
对此,胡惟庸心中一沉,看来今日,没这么容易过去。
“殿下,老臣明白自家这个孽障的性子,而有时老臣宁愿欺骗自己,也不愿意相信,老臣的儿子,是个德行有缺的畜生。”
“而如殿下所想,老臣也的确为这个小畜生擦过几次**,但也绝对不是伤天害理之事。”
“所以老臣恳求殿下,念在老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老臣的这个不孝子。”
话罢,胡惟庸又是叹了口气,便是缓缓起身,看向朱棡,俯身叩拜道。
“嗯,既然如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胡相国,你自去陛下那里请罚。”
望向磕头纳拜的胡惟庸,朱棡的眼中又是闪过精芒,方才摆手道:“至于你这个儿子,廷杖三十,贬为庶民,流放祖籍,如何?”
“老臣叩谢殿下大恩。”
胡惟庸也终于松了口气,便又是三叩首道。
“孽障,还不谢恩!”
但看向自家呆滞的傻儿子,胡惟庸的怒气,又是噌噌噌往上涨,当即就是几个大耳刮子,更是扇的胡桐脑瓜子嗡嗡响。
毕竟这场交锋,胡惟庸保住了胡桐的命,但付出的代价,也足以让胡惟庸肉疼。
所以胡惟庸这一发狠,打起自家儿子,可谓半点不留情。
至于胡惟庸刚刚的意思,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他为胡桐擦过**,但都是在律法容忍之内,所以不为过。
至于伤天害理,欺男霸女,胡惟庸不知道,毕竟严父间疏,胡桐也不敢让胡惟庸知道。
那为什么能压下去?
因为,他胡惟庸是大明中书省第一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右相国。
所以这应天府的大小官员,都不敢得罪他胡惟庸的儿子,又或许是想巴结他胡惟庸。
这才将胡桐所有的勾当,一一压下,但他胡惟庸不知情。
毕竟以胡惟庸的聪明,还有他的自负,除非有紧急政务,不然,绝不可能接见正四品以下的官员。
那不管朱棡怎么查,都查不到胡惟庸的身上,而这也是胡惟庸的底气。
所付出的,只不过是应天府在京的一干官员,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也。
反正只要他胡惟庸,还在右相国这个位子,今日失去的,明日还能再拿回来。
“谢殿下不杀之恩!”
被扇懵了的胡桐,便是连忙看向朱棡叩首谢恩。
只是胡桐这脸,越看越像苦瓜脸,毕竟先结结实实的挨了胡惟庸十几个大嘴巴,还有三十大板,那接下来的几个月,也就别想下床了。
至于贬为庶民,流放祖籍,说白了,就是让胡桐去凤阳做个富家翁,但必须远离京师。
随后,胡桐挨完板子,便是被胡惟庸带回了府邸。
“殿下,就这么放过胡桐?”
指挥同知陆风看向朱棡询问道。
“凤阳,有没有锦衣卫?”
对此,朱棡只是反问陆风道。
“回殿下,有。”
陆风想都没想,便是抱拳道。
“你亲自去办。”
话罢,朱棡的眼中闪过一抹深邃,便是拍了拍陆风的肩膀。
“标下明白。”
陆风的眼中掠过一抹狠辣,重重点头。
“别让毛骧知道。”
此言一出,陆风又是连忙抱拳。
同一时间,朱元璋也已经踏进了忆江南。
刹那间,一股清新淡雅的檀香与药草的香气交融扑鼻,令人心神宁静。
阳光透过精雕细琢的窗棂,洒在由深色檀木铺就的地板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宛如时间的碎片在此凝固。
大厅中央,一方青石砌成的水池潺潺流动着温热的泉水,池边摆放着几张雕刻着古朴图案的花榈木椅,专供客人休憩泡脚。
而在大厅的一角,一位身着淡雅衣裙的女子,正端坐于一张精致的琴案之后。
这女子的服饰以素白为主,点缀着几朵淡蓝绣花,长发如瀑,轻轻束于脑后,仅留几缕青丝随风轻扬。
只见其轻抬皓腕,轻抚琴弦,指尖跳跃间,琴音缓缓流淌而出,如同春日里细雨润物,又似秋夜中月光洒满林间,纯净而悠扬。
琴声与不远处的市井喧嚣,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这片小天地包裹得更加宁静。
就连朱元璋都是微微一怔,这一刻,忆江南恰似繁华之中的一片净土,时间也是变得极缓。
“老哥哥,觉得如何?”
徐达一把揽住朱元璋的肩膀,方才笑道。
“嗯,许久没有这么舒心了。”
朱元璋微微一愣,便是轻轻点头笑道。
“打了一辈子的仗,咱们就不能享受享受?”
常遇春见状,也不甘落后,大笑着搭上了朱元璋另一边的肩,嗓音里满是豪情。
“小点声。”
但对于常遇春的豪迈,朱元璋倒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只是这一嗓子,并未引起朱元璋所想的轰动,反而是依旧平静,这倒让朱元璋有些好奇。
随后,一名女侍迎面走来,便是看向常遇春盈盈一礼,笑道:“几位客官,请问有预约么?”
“有预约。”
话罢,常遇春先是松开朱元璋的肩,便是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块温润光滑的玉牌,递给了眼前的青衣女侍。
“几位客官,忆江南早已为您几位,准备好了上好的厢房。”
说罢,侍女轻提罗裙,转身在前方引路,穿过迂回曲折的走廊,沿途的烛火摇曳生姿,映射出一抹静谧之色。
唯有跟在他们身后的朱标,眼中满是苦笑之色。
以常遇春与徐达他们的性子,必然是最好的厢房,那朱元璋一进门,那可就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