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营壕内外,分层次地布置了三道阻滞敌人前进的防线,最远的是木蒺藜、铁蒺藜区;其次是陷坑、鹿砦、拒马枪区;最后是在营壕的内侧,建筑了一道羊马墙。
“设俺是敌,望而生畏。”徐世绩看过,赞叹说道。
起先,徐世绩还想帮李善道设计一下他的这个城外营该怎么修筑最好,后来见到高曦绘制的图纸后,却是没多少可做添减,只是给添加了一面营壕内侧的羊马墙。——羊马墙,又叫羊马城,这东西通常是建在城外的护城河内侧的,是守城时的第一道正式防线。一来,天冷护城河结冰时,还有这道防线,能够阻止敌人直进攻成垣;二者,可以设兵在此墙后,增加敌人渡护城河时的难度。封丘城外的护城河内侧,徐世绩亦令增建了这样的一圈墙。
知道这座城外营整体的规划,皆系出自高曦之手,徐世绩从李善道的从骑中找到了高曦,唤他近前,勉励说道:“君既敢勇斗,复能筑营,大将才也,日前破费青奴部之功,俺已为你上报翟公,听说你现是二郎帐下别将,且勉力之!待再击退张须陀,将校之擢,翟公必授。”
高丑奴、高曦都是猛将,自是不可能只以“队正”之职,来领那两队“解烦兵”,故李善道报与徐世绩批准,任他俩了“别将”之任。如前所述,长史、别将、兵曹参军等都是隋军中,一军府之主将帐下的属吏、属将,或掌各类军务,或冲锋陷阵,为军中猛锐。
李善道心中一动,摸着短髭,佯笑与高曦说道:“沐阳,还不快谢过大郎?”
高曦行了个礼,说道:“曦深受李郎君厚恩,自当竭力尽智,以效命也。”
当天,成车的粮秣,从城中拉出,运进了李善道的这座城外营中。又修筑营垒的那千余民夫,徐世绩给李善道留下了三百人,以负责战时的后勤等方面事务;并及军中的军医,也拨给了李善道数人。至此,城外营的内外防御、各项的守战准备等等部署,已是大致完成。
出掠胙城等地的王须达等团,也已返回。
抢了不少的粮钱以外,还抢了些妇人,这些妇人,李善道命令一个也不许留在营中,尽送到了城内,先安置在城中,等打完这一仗后,这些妇人的归属到时再说。
大战在即,强敌将至,有的将士紧张,有的将士恐惧,有的将士兴奋,各类情绪混在一起所产生的临战前的气氛,随着贾务本部的越来越近,在营中也随之日渐地弥漫开来。
营成后次日,城防的巩固、加强也基本完成。
军报一道道的从北边送来:贾务本部已至东平郡;贾务本部已过东平郡;郑苟子和留驻离狐的将领俱皆弃城,都率部南下逃来;贾务本部并未追击郑苟子等,日行六十里,已到韦城。
韦城到封丘百十里远,这即是说,至迟后天上午,贾务本部就将到达封丘城外!
却於这天晚上,将近夜半时分,营中的李善道忽闻营外的官道上,传来了嘈乱的动静。他刚巡视了一遍营中,才准备歇会儿,闻得动静,吓了一跳,从榻上下地,急披衣而出。
高丑奴在外帐,还没睡,见李善道出来,忙跟了上去。
“郎君,军报说,贾务本部今上午才到的韦城,依照路程,他一日六十里的话,不可能现在就到咱封丘啊。”高丑奴满腹疑窦,说道。
“他**,兵不厌诈,不闻徐大郎说么?贾务本颇有计谋,这家伙的一日六十里,没准儿是个烟雾弹,是在哄咱。”李善道紧张而又兴奋,脱口骂了脏话,这句话说完时,步已出了帐篷,令道,“传令下去,秦敬嗣、王须达两团增援营墙,防备来者真的是贾务本部。王湛德、王宣德呢?再给他俩传令,带上人手,分道巡检营中,弹压各团,禁止兵士出帐,切勿不可生乱。”
烟雾弹是个什么玩意?高丑奴已不及再问,领命应诺,便赶紧去秦、王两团的驻区,向秦敬嗣、王须达传李善道此令;另有亲兵去找王湛德,给王湛德传令。
李善道的住帐离望楼不远,在帐外亲兵们的护从下,李善道自登上望楼。
夜下远眺,见那十来里外的官道上,火把稀疏,费劲地细细观瞧了多时,看将出来,绝非是正规的部队在行军,倒像是一支溃兵在奔窜逃命。
眼望着这支溃兵从营前经过,奔向封丘城,李善道不觉心生纳闷:“怪了,这是何部的溃兵?郑苟子和离狐的驻兵么?不对呀,军报言说,贾务本并未追他们。”蓦然想到一部兵马,“难道是此人所部?”
却见得这支溃兵到了封丘城下,又远远随风传来他们的呼喊之声,隔得稍远,听不清他们喊的甚么。过了一段时间,城墙上垂下个吊篮,应是徐世绩派人下去了。又过了会儿,该是这被派出之人,确认了这支溃兵是属何部,吊桥放下,城门打开了。
但这支溃兵并没有被允许进城,李善道遥遥望见,只四五骑进了城中。余下的溃兵大部,乱七八糟的,在护城河外的野地上,或躺或坐的,开始休息。
又过了会儿,城门再度打开,数人从城中出来,驰马到了李善道的营外。
进的营中,带头的是徐世绩帐下的一个得用军吏,他向李善道禀报:“奔溃来者,系周文举部。大郎担心将军营中不知虚实,或会生乱,因令小人来报与将军。等天亮,请将军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