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咋成这样了?”赵三旺挠了挠头,他就来过镇上两回,哪回不是羡慕人家日子过得光鲜?可,可眼下看着咋还不如他们村里呢,这些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偷人家粮铺的大米!
而且还没人管。
没人管才是最可怕的,毕竟谁心里没点阴暗想法……赵三旺看着撒了一地的大米,平日里不知卖多贵,如今就堆在地上,谁都敢伸手扒拉一把,他眼神不由闪了闪。
“想什么呢!”赵大山往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这小子一双眼睛滴溜溜转,满肚子坏水咕噜冒,在村里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大山叔,那可是米啊,那么多精米!”赵三旺疼得龇牙咧嘴,那雪白的大米怕不是今年刚收的新粮,一斗卖十几文,只需随手抓个几把就能煮上一顿,他都多久没吃过大米饭了,“那么多人,咱一人抓一把就跑,准没人能追上咱……”
话没说完,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走了!”赵大山转身就走,前方人太多了,他是傻了才会上去买粮食,人家都在抢,他去买,估计得被人当**,指不定还会被围殴,身上的钱财都要被抢个干净。
眼下药材才是最重要的,**意思也是粮食能买就买些,买不到就算了,家里还有呢。
粗盐自然也没买成,杂货店塌得都快不认识前门后院了,这会儿谁还会开门做生意啊?
整个潼江镇都陷入了混乱,镇上的人看见他们这些乡下来的高大汉子就挥手驱赶人,说两句话就要叫伙计打手,半点没个转圜。
好似人人自危,当下只想关门闭户,守好自家财产货物。
赵大山只得带着几个族人四处打听情况,毕竟地龙翻身发生在深夜,离现在也就一夜又半日的工夫,好些消息都没传过来。他们只隐约晓得,潼江镇属于地动边缘,不在中心,虽有死伤,但远不及别处。
整个广平县,乃至庆州府,都不会把太多目光和人力放在他们这儿。
别的地方更需要人手
……
回到村子已是深夜。
大晚上走山路怪危险的,好在一路没发生意外,冬日里野兽都缩在深山,雪地上除了他们的脚印,再没有其他。
离村子还有些距离,一伙人就发现村口处燃着火光,好几个汉子举着火把缩成一团,瞧着是在等他们。
“赵大山,是你们吗?”李大顺吸溜了一下鼻涕,扬声喊道。
“是我们!我们从镇上回来了!”赵三旺挥了挥手头的火把,飘扬的火光差点没漂到身后王大毛的头发,给他吓得跳脚直接踹他**蛋,赵三旺没个防备往前踉跄几下,火把直接丢到了李大顺几人跟前。
“王大毛你踢我作甚?!”
“你火把不要乱丢啊,吓死个人了!”
李大顺和赵三旺同时骂出声。
赵大山径直越过他们,和李大顺一同等在村口的几个汉子连忙迎上来,带着他们往晒谷场方向走,边走边说村里眼下的情况:“你们去镇上后,大根叔和村老们商量了一番,就在晒谷场搭了十几间窝棚,叫村里人先对付几宿,等地龙不翻身了再做下一步打算。”
赵大山点头,也道:“我们买了不少药,明日叫大家伙把自家那份领回去,剩下的钱我做主另外还买了些,待会儿叫俩婶子拿两副去熬出来,我瞧村里有好些娃子都受了寒,咳的厉害。”
“嗯!”那人狠狠一点头,心里很是感激,“大山,你们一路辛苦了。”
“说啥呢,都是一个村的,我家也有好些娃子。”赵大山不在意地笑了笑。
“就是一个村的才该记恩。”那人摆摆手道。
村里不是所有人都讲理,就说大山他们去镇上寻大夫,也有许多人不当回事儿,毕竟不是每家都有受伤的人,那几户人家一开始也是事不关己的态度,还是几个村老出面直言,这会子大家不团结,日后谁家有个事儿也没人会伸手帮一把,这才镇压住好些人。
村老们也是防着一手,假使别人家买了药,你家不买,回头你家的人生了病要借别人的,别人不乐意,岂不是又要干起来?
为了省事儿,干脆每家每户都出点钱,若是能买着药,那就家家户户都买。若是买不着,那就谁都别买,主打的就是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都别想给我惹事儿!
当然,村长家除外。
晚霞村的人已经非常默契地把他们一家子不肖子孙排挤在外,死活都和他们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