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刚才的计算,哪怕只建六百座房舍,退去支出,所得,也在五百金以上。
商人逐利,没有人会放过这个机会。
为何一直以来,没人把主意打在这上面?
只因,弊端太多了。
人工是一个问题。
材料是一个问题。
出售,更是一个问题。
没有哪个商贾会轻而易举地拿出百万钱,经营这个虚无缥缈的房地产业。
天底之下,诸子百家门徒虽多,但大多数都是穷困潦倒之徒,与其买高价房子,还不如在临淄城中找一大户人家做工,每逢休息之日,到稷下转悠两圈呢。
因此,来买房子的主力军,只可能是有钱的商贾,或者是大户人家的子弟。
而这群人自幼娇生惯养,早就习惯了享受的生活。对他们而言,与其挤在一个小破地方,还不如自己买地,在稷下周围建一处别院呢。
最后,怎么算,都不会有市场!
房子建成,卖不出去,有屁用?
还一万钱。
最后能两千钱卖一间就不错了。
“司公,售卖房子这种低**之事,还是算了……吃力不讨好。”孔安国摇摇头,“依在下之见,不如把胶西百亩之田换成稷下附近百亩之田,以耕种谋生。”
他挺直腰板,正襟危坐,声音阵阵。
“在山东官场,我儒家虽然地位一般,但总的来说,还能说得上话。换田之事,没有问题。至于借钱建房这件事……还是算了,只赔不赚。”
“孔兄何出此言?为何无法赚钱?”
孔安国指着稷下北部,目光如炬,言语锐利,“还是那句话,建成之后,谁买?”
司匡气势如虹,朗声回应,“天下读书之人、天下商贾!”
“不可能!为何他们要在‘稷下学里’买房?”
司匡自信一笑,气势不减。
“因为……”
“我会在那里,开坛讲百家之学!”
“孔父有言,有教无类!”
“不论是否在‘稷下学里’买房,皆可倾听吾所授内容。诗、书、数、……只要我会的,自当毫无保留,传授天下之人!”
“‘稷下学里’授课,时间不定,但只会在傍晚开始!每次授课一个半时辰!所授内容,不会比《大学》之道差太多!”
“传授之时,前排听者可进行提问!只要时间未到,我会一一讲解!”
语气暂缓,换了一口气。
“为让天下之人了解授课内容的价值,第一次授课,吾将邀请公羊学派宗师、大汉五经博士胡毋生,与之探讨公羊之道!”
只要准备充足,兑换了何休的记忆、部分研究成果。
胡毋生又如何?
哪怕董仲舒来了,也不惧!
到时候,大家都是公羊学派的宗师级人物!
甚至,拥有何休记忆之后的司匡,战斗力堪比战国诸子!
何休所学,大抵为董、胡之道,甚至,在二人基础上,还有长足的发展!
你会的我会,你不会的,我还会?
怕个瓜!
尤其是现在的公羊,还存在致命瑕疵——轻经义!
这致命的瑕疵,犹如**头,在胡毋生、董仲舒逝世之后,彻底爆炸了。
当谷梁学派挥舞着大义冲上来的时候,这群早就迷失在谶纬道路上公羊学派,犹如白菜,被疯狂的砍烂。
根本挡不住!
因此,只要自己拿出来何休的二十八条微言大义、或者康有为的三世说进化版,足以让胡毋生阵脚大乱!
足以让天下公羊学子,相信稷下北部的“稷下学里”,存在让他们接近大道的内容!
虽然这样做,有些对不住那个老头儿,可能会破坏他积累已久的名声,但……能让公羊学派找到瑕疵,这老头儿也没亏,不是吗?
只要公羊掌握了春秋大义,最后气的跳脚的,只会是谷梁派与左传学派。
司匡深色盎然,镇定自若,看着孔安国,一字一顿,诘问,“孔兄,若小弟第一次授课,战胜胡博士,敢问天下公羊之士,会不会兴起买房之心?”
“这……你!”
乍然!
“轰”的一声,孔安国脑海炸了!
他脸色骤变,两股战战,倒吸一口凉气之后,整个人彻底慌了。
刚才听到了什么?
战胜胡博士?
稷下姓胡的博士只有一个——公羊学派第二人!
他实在没有想到,司匡为了吸引天下诸生买房,竟然敢把主意打在公羊学派第二人身上!
那可是胡毋生!
妄图在公羊学派理论一道上战胜胡毋生。
这可能吗?
简直痴人说梦!
之前司匡一人压制诸子百家的行为,百家只是重视,并未恐惧。
因为,他仅仅压制了百家年轻一辈,并未挑战老一辈。
百家精髓,皆在存世老一辈身上凝聚着。
孔安国观司匡刚才言论,得出一个重要的消息……
这家伙,可能打算对老一辈下手了!
第一次授课的对手是胡毋生,除董仲舒之外公羊最强者。
这如果赢了……将会震惊整个天下!
恐慌,将会在诸子百家中蔓延!
有一场无形的风暴,将会席卷大汉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