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种模糊感,勾勒出他对过去美好的记忆。
所以,当他从别人口中听闻村子过几年就要拆迁的消息时,他反而因为自己恰巧要走在这之前而感到高兴。
趁着这股高兴劲,他把自己从出生开始的记忆又一遍地回忆起来。
每当回忆遇上喜悦的事情时,他就要多想两遍。譬如在当上镇小学老师的时候,和妻子结婚的时候,孩子们出生的时候……
他的记忆悠悠转转,记起一件有趣的事情。
那是上世纪的某一个夏秋之交,学校放假后他和妻子去到田里面忙碌。
那时的天气比现在要好,黄昏的余晖下,漫天的蜻蜓飞着。只要拿一张网来往天上一撒,就能捉住无数只。
当时的自己就这么帮小女儿抓了好几只蜻蜓玩,然后用兜里的纸卷上一些烟草,趁着给田灌水的时间美滋滋地抽上一根。
妻子见到这一幕后走上前嘟嘟囔囔着,他只好抬起坐在田埂上的**准备继续干活。
就在这时,远远的有叫卖冰棍的声音传来。没等小女儿吵着要吃,妻子就用两根手指戳着自己的腰,吵着说她要吃。
于是,他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币,再把一旁玩耍的小女儿叫来让她去买两根回来。
柳武成自然是不吃的,两根冰棍一根被小女儿拿在手里,一根被妻子拿在手里。他则心安理得地再次坐到田埂上,舒舒服服地点上一支烟。
这次妻子没有再说什么,她也一**坐到自己身边,两人一个吃着冰棍,一个抽着烟。静静地看着水流滋润过田间,流淌过那段时间的记忆。
说起来,那时候的冰棍是什么味道呢?
自己也是许多年不见推着自行车叫卖的人了。
村后头的小卖店里貌似有卖冰棍的,不过他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撑着他走那么远的路去买了。
但,他倒是可以像二十多年前那样,让自己的子孙辈们去买。
看着眼前给自己展示书法的大外孙,柳武成笑着,然后从用两根手指从腰间摸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币。
“你姥爷我想吃冰棍了,去给我买根吧。”
外孙接过纸币以后,小跑着离开了这里。
他的身影虽然跑出去了,但记忆中的他却跑了进来。
犹记得那也是一年夏天,他正在看着妻子的照片发着呆呢,突然就听到从门外传来的,一声稚嫩的“姥爷”。
此后,这个成熟又懂事的外孙时常独自来看望自己。
当时他才几岁啊?别的孩子还不认人的时候,他就能跨过小半个村子来到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