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门口,虞方屹一直等到虞疏晚下了马车这才带着些埋怨的口吻道:
“你就算是要出去,身边也得带人。
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不要任性,你若是有什么事儿……”
剩下的虞方屹没有说,他叹了口气,
“先回去吧。”
虞疏晚跟在他的身侧,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纷纷扬扬起来。
虞方屹一路上也不多言,像是怕自己多言会让虞疏晚不快,两个人好歹是无声无息地和平走了一段路。
虞方屹想起来从前的冬日,他接虞归晚下学的时候会跟苏锦棠一起肩并肩地走,虞景洲则带着半大的虞归晚,两个孩子嬉戏地踩着对方的影子。
那样亲密地踩影子,如今却也只变成了记忆。
虞疏晚能感觉到虞方屹是有话想要跟自己说,可一直到了香雪苑门口,也不见虞方屹说出什么,憋了半天就说了一句早些休息。
他不说,虞疏晚也不会追着问,转身就进了屋子。
可还没走进去,便就闻见了一股香气。
不同花香熏香,更像是糖的香气。
烛台被一一点亮,地龙也升了起来。
她摘下了帷帽,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发现自己的案几上摆着满满的糖人和磨喝乐。
那些小玩意儿的神态无一不是她,有笑的,不开心的,漂亮的,还有一个是穿着粗布麻衣的。
那是还在乡下的自己初次见到虞方屹的时候。
虞疏晚的心头被什么触动,久久难以平息。
可心也没想到桌子上摆了这么多东西,溪柳无奈道:
“这是侯爷下午的时候亲自送来的。
奴婢看他的手上都还有些泥,想来这些个磨喝乐也是他亲手做的。”
知道这父女二人之间的关系不好,溪柳试探道:
“小姐若是不愿意看见,奴婢现在给收拾出去吧。”
“算了。”
虞疏晚拿起一个磨喝乐,是她抱着书的样子。
她说不清楚心头是什么滋味儿,只觉得除了所谓的意外惊愕,点点惊喜以外,更多的竟然是恐惧和茫然。
虞疏晚整理不明白,也就不再整理,深吸了口气,
“糖人放不得,分给你们和院子的小丫鬟吧。
这些磨喝乐就腾出一个架子放起来。”
溪柳连忙应声开始忙活着。
虞疏晚坐在窗台下,又想起来了刚刚虞方屹欲言又止的模样。
上一世的虞方屹可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她,就连虞归晚都不曾得到过他亲手做的磨喝乐。
想起是昨日慕时安送她东西,当时的虞方屹看着还很不高兴,没想到还能做这些准备……
这些念头一直到洗漱完了都还在脑子里盘旋。
虞疏晚正准备上榻休息,就听见了一阵窸窣声。
很快,溪柳匆匆进来,
“小姐,叶小姐……又来了。”
虞疏晚都怀疑是不是溪柳太困出现幻觉了。
毕竟叶澜可是京城里面最守规矩的女子,将每个人的关系都划得极其清晰。
别说前些日子两个人不欢而散,自己送了礼物没有去拜访,她也一直没有过来过,光是今日都什么时辰了,竟然还会来访?
溪柳皱眉,
“她说有很重要的事情,小姐若是不见的话,奴婢去回了她吧。”
“她在哪儿?”
虞疏晚想了想问道。
溪柳道:
“在小后门那边。”
虞疏晚从床上下来让可心来给自己换衣裳,叫溪柳去将人请进来。
很快,一身黑色斗篷的叶澜就进来了。
她未施粉黛,在风中或许凉着了,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更是显得苍白,可唯独眼睛是亮的。
一进来,她就匆匆上前,慌张握住虞疏晚的手,不住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虞疏晚想要挣脱她冰凉刺骨的手,瞧见她这般异常的模样,微微挣扎了一下也就随她去了,
“有什么话明日说不也是一样的吗?
怎么还大半夜的前来。”
“不,来不及的。”
叶澜喃喃着,忽地浑身打了一个寒颤,上前更近一步,
“我有话要跟你说!”
虞疏晚蹙眉点头,
“你说,我在听。”
叶澜正要开口,却见一边还有可心伺候着,又立刻道:
“就我们两个!”
不知道叶澜是想要做什么,虞疏晚心下飞速地琢磨着她的意图,随即对着可心吩咐道:
“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进来。”
叶澜是个娇小姐,真要是有什么事儿,估计会被虞疏晚拍去墙上,是以,可心半点也不担心两个人独处。
见房间只剩下她们二人,叶澜迫不及待的坐下,手上力道更是半点都没有变化,定定的看着虞疏晚道:
“你可听说过借尸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