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有品级,并无实权。
反观童师成的阵营,大多都是年富力强的新锐官员,即便眼下品级不如对方,可再过几年,大多都能入朝为官,前途可谓是一片璀璨。
【桃花庵歌】中传递出来的意境,他们自然是无法感受的。
反观秦州府那群老官僚,他们大多数都跟萧郁一样,曾经辉煌,却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贬到了地方上,挂一个虚职,彻底离开了权力中枢。
都说人走茶凉,但对这批老官僚来说,他们人还没走,茶就已经凉了。
如此巨大的落差,也让他们的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桃花庵歌】可以说是完全的契合了他们当下的境遇。
文字的力量,在这一刻凸显的淋漓尽致。
被他们视为“瑰宝”的诗文,却被一个户曹参军贬得一文不值,这些老官僚自然坐不住。
反正仕途已经到头了,他们说话也是百无禁忌,童师成阵营的官员却还要考虑到影响,气势逐渐就弱了下来。
至于惹出这场乱子的“罪魁祸首”陈浪,目前还被关在萧郁家的马棚中。
宿醉醒来后的陈浪,回想起自己干的事情,并无任何后悔。
别说当时喝了酒,就算是没喝酒,他也绝对会在萧家的院墙上刻下完整的【桃花庵歌】。
至于被萧家软禁,陈浪就更是不惧了。
他就不信萧家敢把自己杀了。
要知道当时萧家小厮将自己拖进府邸的时候,可是有几十个目击者的。
自己要是最终没能从萧家走出去,萧郁这个老东西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现在应该头疼的不是自己,而是萧家。
过去几天,萧家先后派出了十好几个人来“安抚”陈浪,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只要他出去后不乱说,就立刻放他走。
陈浪的回应也只有一个字。
滚!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么轻易就想把自己打发了?门儿都没有!
见陈浪这家伙软硬不吃,萧家的下人也感觉束手无措,最终只能让大管家出面来跟陈浪谈。
“唐伯虎,我家太老爷说了,你虽有才学,但品性恶劣,这次关你也是想要磨一磨你的性子,让你长长记性。”
陈浪冷笑:“既如此,那我就做呆一段时间,多磨一磨性子。”
管家哭笑不得,心想脸皮厚成这样,哪里像是读书人,反倒是跟街头的泼皮流氓差不多了。
既然你想呆,那就呆着吧,看谁先着急。
如此又过了两天。
府试放榜日,到来了。
府学门口人潮汹涌,学子们踮着脚尖翘首以盼,等着差役张贴文榜。
等到差役将文榜贴上,现场更是乱作一团。
推搡、辱骂、惊叹、痛哭……
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听得人脑仁发胀。
很快,有人发出了惊呼:“南河县陈浪,府试第八?”
“一个商贩,县试、府试全部上了一榜,好没道理!”
“难不成他花钱买通了聂学正?”
这些声音,也让其他人把目光放在了一榜第八的位置上。
陈浪的名字出现在这里,让一众学子嫉妒得发狂。
尤其是那些落榜的考生,恨不得那只笔上去,把这名字涂掉,然后写上自己的名字。
府试录取的名额更少,几百个考生,最终上榜的不过二十五人,比县试少了一半还要多。
如此激烈的竞争下,一个商贩,一个请老师代笔的败类,竟然位列一榜第八!
他县试都才第十啊!
如此短的时间内,录取的名词又提升了两名,这就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了那些自诩刻苦努力,但最终落榜的考生脸上。
人家商贩用个把月时间,考学成绩就能提升两名,你们年年苦学日日苦练,结果到头来还落榜了!
这里面一定有黑幕!
一个落榜考生越想越不忿,高声嚷嚷道:“我不信,一个商贩怎么可能考出这么好的成绩。”
“原本府学的主考应该是知府大人,但临场却换成了聂学正。”
“这当中怕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猫腻!”
有人开了头,其他落榜的考生立刻出言附和,高声嚷嚷有黑幕,让府学学正聂自如出来解释!
这番言论传到聂自如的耳朵里,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每年考学都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早就习惯了。
至于说把陈浪放入一榜,确实有几分私心在里面,因为陈浪的策论文章,写的极对聂自如的口味,其中的一些**见解,更是与自己不谋而合。
作为主考官,总是会有点特权的,所以聂自如完全不认为自己这么定名次有什么错。
至于说陈浪目前在外界引起的风波,则不在聂自如的考量范围之内,他只是一个府学学正,又不是知府,提拔人才只看文章水平,不看别的东西。
但聂自如没想到的是,外面这股声讨他的声浪,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
见势不妙,聂自如急忙命人从后门出,去府衙搬救兵。
至少得来上十几个捕快,才能压住这群激动的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