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传的消息,说是公主三日后抵达皇城。
许晋宣回宫这些时日,除了宫宴,从未和自己那位父皇用过一顿饭,今夜却难得,请了咸祯帝到重华宫用膳。
李全跟着去的,到的时候,菜肴已摆了满桌。
“陛下,这……”他想说不合规矩,毕竟皇帝用的东西都要专人专制,上桌前有人试毒才行。
咸祯帝却念着许晋宣的脾气,难得肯与自己坐下来一道用膳,生怕这规矩推远他,只对李全摆摆手。
和人一起落座,咸祯帝眼光扫过桌上,率先开口道:“朕总算也等来你一顿饭,说说吧,所为何事?”
听说那小丫头最近都住在望月阁,从前总拿此事吊着这个儿子,希望他能为了人和自己坐下来好好谈谈,咸祯帝猜想着,这一回会不会也是为了她。
许晋宣却替人斟了一杯酒,第二杯斟在自己酒盏中。
冷冽的嗓音说着:“今日,是为我母亲。”
提及灵妃,皇帝面上笑意落下。
“你说。”
“记得三四岁时,母亲被困于这座殿内,连我都不能见她,只听见她在殿内连日哭泣。”
“后来我犯了错,你便把我一道关进来了。”
咸祯帝最不愿想起的便是这段旧事,可又心知肚明,只有与人摊开来讲过,交心过,才有可能修复这段父子情。
“你母亲,是被人陷害的。”
“谁陷害她?”
咸祯帝抬起头,极力在对面人眉目中寻找与自己相似之处。
可最终不得不承认,他生得更像他母亲。
或许正因如此,每回见到这个儿子,他便格外自觉亏欠。
皇帝一时不语,许晋宣便道:“您心里一直都很清楚,我母亲,您的两个嫔妃,一个儿子,都是被皇后害的。”
酒桌上菜色热闹,衬得这对父子格外缄默。
良久,咸祯帝方道:“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如何交代?她是太子与公主的生母,您若肯交代,当年对着我母亲便能交代。”
他步步紧逼,只差指着咸祯帝脑门讲:你对不起我母亲,如今还要对不起我吗?
“陛下可想过,平遥的军功,亦是她的护身符。”
原本一切按部就班,他只需在卢家倒台后继续出手,自然有人与他一起扳倒皇后和太子。
如今却只能催促,逼皇帝在平遥回京之前,处决皇后。
“至于她当年如何陷害我母亲,陷害皇嗣、宫嫔,陛下要我再说一遍吗?或许此刻去请,老七也愿意作证。”
“够了!”
他早该想到这是一场鸿门宴,拍案起身,气息紊乱。
他正要欢欢喜喜迎女儿回家,他的儿子却逼着他立刻处置皇后,或许会引得他与女儿决裂。
咸祯帝自认亏欠,却也觉得选在这个时候,对平遥太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