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道:“是朕对不住她。”
林钰稍稍松一口气,又听他继续讲着。
“朕七岁登基,真正开始掌权,约莫是在十五岁那年。循规蹈矩封了一后二妃,以为这后宫便这样,雨露均沾、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直到那年下江南,遇见了她。”
两人如何相识相知,又如何走到了一起,皇帝一概掠过。
只说着:“她活得恣意、张扬,一如朕所渴望的那样;因而明知将她带入宫中是个死局,朕还是那样做了,甚至侥幸地以为,朕也可以如她那般恣意……”
林钰听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有悔恨,亦有此去经年的无力。
“朕这一辈子,只出格过那一次。”
“后来便知道了,坐在朕这个位置上,一次,都是天大的罪过。”
照理说,林钰此时应当宽慰他。
宽慰他身在高位,有时大局为重也并没有错,可偏偏她总在想灵妃,想许晋宣,想鸣渊的童年,甚至是那个早夭的六皇子。
想到权力越大的人,一个错误的决定,真的会波及太多人。
许晋宣怨自己的父亲,似乎也怨得没错。
高阔的大殿忽然就静下来,衬得两个席地而坐的人过分渺小,林钰正回神想着该说些什么,李全忽然在门口道:“陛下,五殿下求见。”
许晋宣来了。
林钰弯而长的眉微微抬了抬,身侧帝王面上悲恸散尽,转而显露出一种欣慰的神色。
“托你的福,否则叫他陪我吃顿饭都是不肯的。”
林钰也才反应过来,原来屡次三番传自己作陪,是拿自己当饵钓许晋宣上钩呢。
咸祯帝撑着地站起身,说道:“朕也想好好补偿他,总不卖朕面子,今日一道留下,陪朕用午膳吧。”
林钰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提着裙摆也站起来,应了声“是”。
可这位父亲实在高估了许晋宣的礼教,他不仅出言拒绝一起用膳,还直接提起林钰就走,转身时念叨着“少来这种地方”。
留咸祯帝立在原地,脸黑得像口煤锅。
出了乾清宫,林钰直接被塞进一顶小轿里。
也没法拒绝,许晋宣的身子就堵上来,坐定便叫人动身。
“以后少来这里。”
林钰从侧边开的小窗处探头探脑,确认这是回重华宫的路,顿时生出几分无力。
“我也不想去你那里。”
开口便是拒绝,许晋宣神色不算好看。
不过还好,他有准备。
眼风扫过她面上,他尽量自然地说:“小蓝醒了。”
林钰一怔,的确是很久很久没见过小蓝了,上回说它冬日里要蜕皮,也会昏沉一段时日,看来前段时日就是去冬眠了。
想到它,林钰抗拒的心态没那么重,只说:“那我看完它就回去。”
“嗯。”
许晋宣还是有些别扭。
拿一条蛇吸引她,这跟后宫的女人用孩子保地位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