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帘补充:“瞧着面色不大好看,但确实没为难我们。”
林钰知道这很反常,眼下却也无心深究。
舒舒服服沐浴完,又像从前那样把阿渊叫了过来,她实在有些兴奋,叫人一定要陪自己说话。
阿渊话少,她就问个不停;实在想不到说什么时,林钰托着下颌盯着他看,对他讲:“阿渊,再说句话给我听听吧。”
当初就知道他生得好,粗糙的家丁衣裳都遮不住好样貌,今日风雪中惊鸿一瞥,他缓带轻裘翻身下马,叫林钰也后知后觉叹一声:本该如此。
鸣渊问:“说什么?”
她就吃吃笑一声,脑袋顺着手臂伏下去,分明眼皮很重了,却还是不肯睡去。
鸣渊看出她的困倦,便哄她:“今日先睡,明日再说吧。”
林钰却摇头,“我不要。”
她好久没像今日这样开心了,脑袋早转不动,却是下意识不肯听他的话。
毕竟在这宫里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叫她放心使小性了。
最终的结果便是,鸣渊静静望着她,一会儿没出声,林钰便伏在桌上没响动了。
“阿钰?”
私下练习、独自呢喃过千万遍的两个字,还是第一回对她唤出来。
可少女已然浅眠,对他的轻唤毫无反应。
鸣渊站起身,没怎么犹豫就将她抱起来。
巨大的体格察觉叫他看起来格外轻松,仿佛少女轻得似一片羽毛,一拨就提起来了。
“阿渊……”
将人放到榻上时,鸣渊以为她醒了,直起身一看,她一双眼睛稳稳闭着,方才那一声似乎只是梦呓。
卷过被褥替人覆上,明知她听不见,他还是应一声:“我在。”
从前在林府她庇护自己,往后,就由自己庇护她。
林钰难得做了场美梦,梦到家里一派和睦,自己出门应了一群姐妹的集会,软轿悠悠将她抬到院门口。
青黛告诉她,林霁从府衙送了冰过来给她消暑。
鸣渊则捧着一盆花进来,说要换到她书案上。
……
睁开眼的时候她还在笑呢,随即想到自己在京都,那笑意便收敛起来了。
不过梦里有些事还能成真,例如自己梳完妆,鸣渊捧着盆栽腊梅进来,幽香盈了满殿。
等她把人都遣出去,鸣渊才说:“刚开的,摆在这里。”
真是难得的平静啊。
另一边的重华宫便没有那么太平了。
主子日日绷着张脸,一点事做不对就要被狠狠训斥,许晋宣嘴又毒,别说小宫女,就连内侍都被骂得躲着哭。
玄野也是看不懂他在做什么,分明那样在意,却连亲自去请一趟都不肯。
眼见献出去的那笔钱已用作招兵买马,这份功劳却迟迟落不定,毕竟他看那林姑娘,若非自家主子逼着迫着,也不像会向着这边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朱帘也过去了,这日子真没劲。
林钰在望月阁那边呆了三日,才终于想起许晋宣打什么算盘。
三日不见,她身上的情蛊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