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遥倒是没追究她的失言,只轻嗤一声:“好俗气的名字。”
听着不像刻意挖苦,是打心底觉得这名字俗。
林钰抿一抿唇,也不敢说什么,只闷闷将脑袋转回去,“污了公主的耳,是民女罪过。”
话是规矩了,心底的不服气却也溢出来。
平遥再有一月就满二十,尚未婚配亦未赐下公主府,倒是头一回见到林钰这等“宫外人”。
又见她年纪尚小,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听说昨日,你吓坏了我母后身边一个教习嬷嬷。”
这事皇后尚未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却先被她的女儿说出来。
林钰也不知平遥公主要如何为难,只知这罪名是万万不能认的。
“回公主的话,民女那时病着,是殿下的蛇蹿了出来。”
明明白白的推卸责任,平遥听了却不为难。
甚至颇为幸灾乐祸地说了句:“老货,就该这样吓她。”
林钰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微微睁大眼睛,不等两人聊到下一轮,殿内帝后驾到了。
林钰第一回见到大兴的君主,从前只知他年号咸祯,今日见他与皇后年纪相当,四十出头,也并不见苍老。
而冠礼开始之后,林钰又在咸祯帝身边见到了熟人,沈太师亲自主持这场冠礼。
一切按部就班,她又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对面皇子队列中,那位七皇子仍旧未到。
趁着场内念着些官话,林钰悄悄转头问探芳:“怎么不见七殿下?”
探芳也不知出了什么状况,只轻轻摇头。
而此时许晋宣已踏入殿内,长发束在头顶,只一眼便在人堆里寻到了林钰。
不如她平日好看。
不过既然是她,也没有那么差。
心里评完,又对着人扬了扬唇,他便恢复成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垂了眼,面无表情,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那帝王父亲跟前。
林钰头一回见他这般守礼,安安生生跪在那儿听诫词,清瘦身形挺得笔直。
林钰也是第一回察觉两人身份的天堑,往日在自己身边的是“许晋宣”,而今日立在殿前的,是五殿下。
眼前逐渐模糊,耳边庄重的念词也不入耳,林钰又续上了昨夜的心事。
自己的一生,就这样同他捆在一起了吗。
其实眼前过得不算太差,至少比上辈子惨死好了太多太多,可有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不安心。
例如许晋宣从未袒露过他的过往,亦从未言说过他的将来。
回宫是为了什么,他要做些什么,从来不对自己讲……
胡思乱想着这些,那边又有了新动作,那顶皇子金冠,就要加到他头上了。
“不好了!”
却也是此时,殿外忽然传来内侍的惊呼。
加冠礼被迫中断,众人又听他说着:“文渊阁失火,火势波及文华殿,还请陛下速速离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