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眼睫又生得又密又长,叫人想忽视都难。
许晋宣捏一捏她的脸颊肉,松手前说:“记恨就记恨,我又不怕你恨我。”
他养过许多蛇,其中不乏暴戾难驯的;可越是如此,驯服后的成就感就越大。
林钰和那些蛇还是不一样的,他既期待她乖顺依附的模样,却又觉得过程远比结果更值得享受。
恨他就恨他,她恨人时亦是可爱的。
林钰自然猜不到他的心思,推开他的手,从他身体笼下的阴影中坐起身。
也不想再与人讨论什么恨不恨的,她只说:“我饿了。”
她原先三餐规律,可许晋宣起得太晚,每回又要她作陪,自然会饿。
许晋宣从不在吃食上亏待她,闻言便翻身下榻穿靴,说:“那就传膳。”
用完膳才梳妆,又是男人替她梳头。
林钰看着镜中自己满头金嵌玉的钗环,左看看右看看,还是觉得不适应。
首饰是昨日许晋宣挑的,他便问:“怎么了?”
平心而论,他承认不如她那支成色上乘的青玉簪,但这一套用料做工也是极佳的。
林钰如实道:“会不会,太庄重了?”
她这个年纪的未嫁姑娘,大多喜欢花样讨巧的首饰,这般规矩周正的头面,也就只有上了年纪的太夫人们喜欢。
许晋宣却说:“宫里不一样,不带点金,她们都是不肯戴的。”
金饰象征尊贵的身份,林钰知道,他口中的“她们”,一定都是皇室的女眷。
“不过——”许晋宣却又话锋一转,“倘若你不喜欢,戴别的也不要紧。”
分明还有许多日才能抵达京都,林钰却已提前紧张起来。
闻言只忧心:“旁人都戴,就我不戴,岂不是丢脸?”
她因美貌自小得周边人关注,每回戴了什么钗环耳珰都会叫人小小议论,有时女眷集会,林钰便会发觉,有人戴了与自己上回款式相近的首饰。
各家姑娘间的攀比风气她深有体会,想到自己对京都的风气一无所知,倒真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许晋宣这才认真瞧她一眼,本想说“你管旁人做什么”,话到嘴边拐了几个弯。
最后竟变成了:“你长这模样,戴什么都是与众不同,怕谁看不起你。”
林钰从忧虑中回神,略微反应才听出来,他是在夸自己呢。
在夸她貌美这事上,他倒从不吝惜。
虽说一个男人给的安慰并不可信,林钰还是又看回镜中的自己,并未再多想了。
许晋宣忽然甩了本书到桌上。
“看看。”
林钰还当是什么,定睛一看,是本画册。
书封上男女交缠的姿态已是不忍直视,竟还大喇喇添上了书名:御女三十六氏。
“你,你你你……”
林钰几乎是从椅面上弹起来的,指着跟前男人,舌头都吓到打结。
最终对面人面不改色,倒是她自己憋得面色涨红,大喊一声:“你这人真不知道羞耻的吗!”
那是什么腌臜禁书,他自己看看还不够,竟还要拿给自己看!
还是光天化日,光明正大地甩到她面前!
林钰想把那本书丢到地上,手刚沾过去,又觉得自己碰着便是污秽,一时又羞又恼,只想往外跑。
自然是被许晋宣阻止了。
一点不体面地被拎着后领拖回原位,男人的声音压在头顶:“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