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便怕了,也不知没母亲有没有被劝动,反正自己的耳朵生了茧。
第五日,甚至有个小表妹跟着一道来了。
那是三舅父的女儿,三舅父是举人出身,如今在常州任了个小官。
表妹妱儿今年十三,年纪相仿,幼时倒是常聚在一起玩。
这天林钰人还在院里,大老远就听见有人“金玉”“金玉”的喊。
自打五岁时她告诉三岁的妱儿,自己的名是左金右玉,她便不肯喊自己“钰姐姐”。
“金玉姐姐,咱们许久未见了!”
林钰不再苛求她改正,很快也摸清她的来意。
三舅母来劝说母亲,而妱儿,就是来寻自己玩耍的。
“听闻这儿的街市比常州更热闹,我多年未来了,姐姐不带我去见识见识?”
“妱儿,姐姐家里……”
“我知道,是为了小姑想和离的事。”
十三岁的少女尚且天真,且她性子活泼,对这种事竟也直言不讳。
“姐姐放心吧,无论小姑离还是不离,留在这儿还是回家去,这日子总能往下过的。”
“我爹爹说了,待他休沐,他会亲自来一趟的。”
三舅父是官,虽说举人出身至今不比林霁,可好歹是有几分面子的。
倘若他肯替母亲撑腰,至少还算进退有度。
林钰刚点点头,面前少女便展露笑颜道:“那姐姐可以陪我上街了吗?”
林钰无法,想她也难得来一趟,叹了口气只得从命。
“我知晓姐姐忧心,可这人呐都是越憋越想不开的,不妨将那些事都忘了,出来好好散散心!”
妱儿一边宽慰着她,一边看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林钰知晓她是自己玩心更重,却也说得没错,出来走走,看看众生百相,倒是能从烦心事里解脱片刻。
两人都带着丫鬟,妱儿是什么都要看看的,于是没一会儿便落在了林钰后头。
反正身边有丫鬟跟着,林钰也不用管幼童似的牵着她,顾自往前走了几步。
前头有个卖红薯的老翁,林钰盯着那红薯,忽然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驻足原地,不等想个明白,那老翁却忽然包了个红薯,走出自己的摊位递给她。
林钰愣了愣,却也没想着拒绝,叫青黛去付钱。
“不必了,”老翁摆摆手,“前头巷子里那位公子,他买给你的。”
红薯,公子。
她心间“咯噔”一下,连带眼皮都跟着跳了跳。
捧着热烫的红薯几步走到巷口,狭窄的巷弄里,竟停着一辆马车。
“在这里等我。”
青黛接过烫手的红薯,还来不及问清楚,就看见自家小姐往那巷子里去,最终定在那马车下。
马车周边无人,连个车夫都没看见,林钰走上前便有些紧张,生怕是自己会错意。
就这踌躇的片刻,忽然有什么东西自帷裳后探头。
林钰定睛一看,是个澄蓝的蛇头。
“许晋宣?”
她心中笃定,却没有得到应答。
只能又问:“是你吗?”
良久,才听那帷裳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又轻,又薄。
“你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