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打算自取其辱。
大伯母每年都陪施言过生日,哪怕施言在国外留学,大伯母也会飞过去陪她。
晚饭,是谢轻意独自吃的。
她自插一刀后,肠胃功能就不太好,吃多了容易肚子疼。
下午吃了蛋糕,还没消化完,晚上只喝了小半碗汤,吃了几筷子菜,就吃不下了。
夜里,谢轻意点开邮箱,收到年终财报,才突然惊觉好像快要过年了。
往年,她过完生日,就要张罗着备年货。
谢老先生在的时候,要给诸多儿孙们备过年的东西,都是她在跑腿操持,她可忙了。
他一走,她除了跟六伯的关系还过得去外,几乎跟所有人都成为了仇人,断了亲戚往来,不用备。
虽说她不稀罕跟他们往来,但这日子过得也挺没劲的。
她看完财报,把觉得有异常的几家公司圈出来,准备回头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之后开了瓶红酒,泡在热腾腾的浴缸里喝点小酒助眠。
有红酒滴在浴缸里,晕开的痕迹,有点像血。
谢轻意的目光顿住,一个念头钻入脑海。
她定了定神,赶紧把那念头挥出去。
不至于,真不至于。
可鬼使神差的,她扯过毛巾裹在红酒瓶上,将红酒瓶用力地往地上一砸,酒瓶碎了,红酒渗出来,声音不大,没有惊动刚放完洗澡水送完毛巾进来还没走的生活助理。
谢轻意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给生活助理:“天晚了,早点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收拾。”
她又补充句:“夜里不要来打扰我。”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念头很危险。
最好就是从浴缸里起身,拉开门出去,让生活助理进来收拾碎酒瓶,然后,她吃片**,好好休息,睡一觉。
可是,她不想!
念头疯长。
心头不痛快,好想见血。
见到血,是不是心里就能痛快些。就像之前捅自己那一刀,流血了,痛了,反而有活着的感觉,哪怕那活着是在一点点走向死亡。
生活助理轻轻敲响浴室门,隔着门说:“老板,那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有什么吩咐,随时打我电话。”
谢轻意“嗯”了声。
生活助理又问:“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打了?”
谢轻意说:“没事,你回去吧。”
她闭上眼,心里极度挣扎和犹豫。
她有钱,有好多好多的钱,有好多金子银元古玩字画,还有好多投资。她才二十岁,正是享受人生的年龄,正该恣意挥霍,不该活成这模样。
可她感觉自己像被一张黑色的巨网困住了,挥霍享受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甚至羡慕施言,同样有病,至少施言还能装、还能演,还能做限制级运动发泄情绪。
谢轻意赶紧挥走脑子里的可怕念头。她告诉自己,去睡觉,明天就好了。
可明天也好不了。
要过年了,她一个人过。
一刀子下去,就又是爷孙俩一起过了。
谢轻意伸手去揪地上让红酒渗透的毛巾,扯开,露出红酒瓶碎片。
她闭着眼睛,不用看,都能找准血管。碎片浸到水里,放在左手手腕上,对着手腕上的血管用力地划了下去。
疼。
周围又好像突然间静了下来,心也静了下来。
她一下又一下地割着,手腕上的疼痛驱散了萦绕在周围的黑暗,心,好像一点点平静下来。
她睁开眼低头看去,血染红了一大片,还在往外扩散。
这时候,打电话,止血,还来得及。
可她不想!
谢轻意扔了手里的红酒碎片,泡在浴缸里,看着鲜血在浴缸里染红的区域越来越大。
她居然无惧死亡,反而有种本来就在黑暗中,她就要睡回黑暗中回到梦乡的安宁感。
这种安宁感,让她决定放弃求救。
放过自己。
……
手机铃声响起。
一遍又一遍。谢轻意昏昏沉沉地睁开眼,心想:我还没死透?
她摸到手机,划开接听键,“喂”了声,声音很低,有气无力。谢轻意觉得,自己大概离死透也快了。
施言的声音传来,极诧异:“睡了?这么早?”
谢轻意“嗯”了声,问:“有事?”
施言说:“想请寿星公看烟花,赏个脸?”
谢轻意心说:“赏你个惊吓要不要。”随即又想,大概率只能惊到,吓不到施言。
施言又说:“我现在在你家门口,烟花就在车上,你想去哪里放?”
谢轻意很困,趴在浴缸边,连手机都握不住。手机掉在浴缸的台沿上。
她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求救机会。
要是待会儿再睡着,可能就再醒不来了。
施言喊了声:“谢轻意。”
谢轻意“嗯”了声。
施言说:“你倒是给个回应啊。你想去哪看烟花?”
谢轻意沉默。
电话那端,也没再说话。
谢轻意感觉自己似快要睡着了,睁开眼,周围已经是一团模糊,放在耳朵旁的电话还有极微弱的呼吸声传出,电话没挂。她喊了声:“施言?”
这回,电话那端轻轻地“嗯”了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谢轻意知道,施言闹情绪了。脾气再好的人,遇到她这样的,也得破防。她低喃句:“挂了吧。”
施言挂断了电话。
谢轻意看了眼手机屏幕,闭上眼睛,意识一点点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