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虽言“九”之数,但共有十一篇,君凌言,“回父皇,是《九歌》中的山鬼章。”
山鬼是记录楚人祭祀山神的乐歌。有学者认为山鬼指的是传说中的巫山神女瑶姬,官家看了一眼太子,“可会背否?”
“儿臣如今尚在熟读之中,”君凌的脸上有一丝羞赧和惭愧。
“可理解否?”官家继续追问。
君凌手心冒了热汗,“只是一知半解,还不是很精通。”
官家看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孩子,想当初他少年英才,虽不是先皇眼中最优秀的孩子,但勤能补拙,只要是先生布置的作业,他莫有不从的,每每都会得到先生的夸赞。
“那你都学了什么?”官家放下了茶盏,觉得索然无味,眼中的景色,也都暗淡下来。
“恕儿子愚钝,今日回去以后一定温习功课,”君凌不想惹父皇生气,便顺着父亲的意思来。
“朕希望到时封禅大典之上,你能够祭祀一篇让我满意的文章。”
官家的目光有些沉,这是口头的圣旨,君凌如果做不到,这个太子之位,他也可以考虑让别人来做。
虽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他兄弟不少,他也不是迂腐之人,让一个不成才的继承他的皇位。
君凌身上倍感压力,连忙应声答是。
隔日朝会之上,朝臣们在议论新任户部尚书之职由谁担任,户部尚书前些天中风,实在担任不了重任了,只好写了请辞的折子,推举了户部侍郎谢裴煜担任户部尚书一职,一般来说,由户部尚书推举所选出来的人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然而这朝会上却有争锋,却是因为有人认为新任状元郎风幽篁也有这个能力可以担任此要职。
要知道,风幽篁本来任户部主事已是委屈,而且叙州之行,他也出了心力,可见他的能力一斑,和谢裴煜不分上下,若是此次升了官也无可厚非。
官家被他们吵得头疼,低头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兰一臣,问道,“兰爱卿如何看?”
兰一臣上前一步,行至中央,底下的人顿时鸦雀无声,都屏息凝听,谁人不知兰大人如今是天子近臣,任参知政事,他的话相当于为天子代言,心中暗暗揣测,兰一臣会偏私还是公正。
谢裴煜和风幽篁作为当事人,自然也在朝会之上,虽站在末尾,但兰一臣的声音却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他们也是听得见的。
两人静静地听着,脸上虽未表现分毫,但是也难免紧张和忐忑,他们知道,这一次,他们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然而,他们并没有退缩,反而挺直了脊梁,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
如今六部之职,也是有平衡制约之态,谢裴煜作为世家中人,代表的是世家,而风幽篁却只是贫寒子弟,代表的是寒门,世家和寒门向来是对立的处境,而这种矛盾长存已久,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化解之,这对矛盾却表明和谐地达到了一种制衡作用,官家也不想让谢裴煜成为户部尚书,扰乱了这种平衡之势。
朝会比较正式,故而兰一臣身穿官服,那身紫色真是明晃晃的亮瞎人的眼,就连腰间也是佩戴金鱼袋,他手持玉板,风姿卓越,恭敬有礼的说道,“回圣上,微臣以为二者都可嘉赏。”
“爱卿此言何意?”官家的嘴角终于上扬起来,也多了一份耐心。
“叙州之行,二人皆出了力,也帮了臣不少的忙,虽户部尚书只有一职,但也不妨设两位,就如同左右二相一般相互扶持。”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一些人的不满,礼部尚书白铭远吹着胡子道,“此举不妥,若尚书一职也分为两位,那若是政见不同,反倒效率低下,岂不辜负了圣意?”
兰一臣微微一笑,也不反驳,“白大人此言也有道理,可他二人不分伯仲,不如这样吧,让他二人当场比试一场,机会把握在他们自己手中,圣上以为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家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圣上也点头答应了,便叫了二人上前来,圣上想了想,出了一道题。
“如今国库空虚,两位爱卿以为,如何才能够让财力昌盛?简单说一说吧!”圣上的意思就是不必长篇大论,简明扼要的说出自己的观点,也不必浪费朝会的时间,毕竟大家站的也很累了。
谢裴煜和风幽篁都各自想一想,大家也都替他们捏了一把汗,这回答的好了,可以升官发财,回答不好了,贬谪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裴煜先开了口,躬身说道,“臣以为,如今出现积贫积弱的局面,也是由于财政养兵的募兵制度导致的局面,虽一时解决了灾荒之中的灾民暴乱,但军营却成了难民的收容所,如何能够强大?且军队经费占了财政收入的六分之五,耗资巨大,军队也不一定能打仗,这制度若是能够废除,一定能够迎来转机。”
这是大家闭口不谈的话题,但朝会上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这项制度已经延续了百年,哪能说废就废,即使废除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这话出口就得罪了许多人,好像他们都不干实事,不懂政务一样。
大家面上虽没有说什么,但心里都在嘀咕,你一个打工的替老板操心,可是犯了忌讳呀。
圣上面上不露声色,偏头问另外一位,“风爱卿,你的回答呢?”
“臣以为,这军事开支过大,确实是一个方面,然而更多的也要从内部找问题,贪污**也是一个很严重的现象,此次叙州之行,臣观察到贫富差距之大让人侧目,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是空穴来风,而官员的贪污**会直接减少国库收入,这是极大的弊端。攘外必先安内,可以先从内部调和,减少内部矛盾,才能更好的应对外敌。”
风幽篁的这番话就说得更为深刻了,圣上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攘外必先安内,说得好,说得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