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钟不由赞道：“真是好一派仙家气象。”

神州古老相传的民俗认知之中，超凡人物一般有两种，一曰神，一曰仙。

神天生就有职责，或行云布雨，或调和阴阳，或护佑一方，以后世人看来，与打工人无异，苦逼的很。

仙就不同了，自由自在，了无羁绊，游遍三山五岳，走过九州四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所以自古以来，想成神的寥寥无几，想成仙的却络绎不绝。

在百姓心中，仙，天然就高神一筹。

然而世间种种，皆有羁绊，即使是仙，又怎能逃过？

姜钟朗笑一声，“犹记当年真人劝我入道，一起共渡天外，享无边大道，本以为无缘再见，却不料在此处相逢。”他揶揄道：“想来真人是放不下悠悠众生，特意留下以普渡众生来了，真人所作所为，真是让姜某佩服。”

承度真人哪能听不出姜钟话里的讽刺，但他也不恼，反而含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姜道友，昔日恩怨已过四十载，我等既一再退让，君又何必步步紧逼呢？”

“此言差矣！”

姜钟道：“自我苏醒以来，得知茅山衰落，忍不住夙夜忧叹，至今也没睡过一次好觉。现在事情有了转机，所以特来请林道长回茅山主持大局，重振茅山，怎么到了真人嘴中，就成了步步紧逼了？”

承度真人叹道：“姜道友何必做口舌之争。”

姜钟笑道：“事实如此。”

承度真人沉默片刻，开口道：“林九不可入神州。”

姜钟一挑眉，“哦？为何？”

承度真人道：“神州灭佛灭道，对我玄门压制极大，林九青春之貌皆靠秘法维持，一旦踏入神州，立时就要还归本来。”

姜钟盘腿坐在云端，“承度真人，我不明白，为什么林九对你来说，好像很重要似的？四目和千鹤天资心性也不差，为什么这秘法只给林九一人？”

承度真人摇头道：“一者此秘法要用去一味特殊药材，此物太过稀缺所致。二来……”

他似笑非笑的看向姜钟，“若这世上无有林九，君又如何自处？”

姜钟一脸疑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承度真人的眼神却饱含深意，“道友不妨想想，若此方世界没了姜道友，虽然这世界还会自行演化下去，但已经无关紧要了不是么？”

姜钟暗自琢磨，这话倒像是「吾观花，故花在」的唯心主义的主张。

是啊，若我作为主体，都不存在了，我所看到的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我好像明白了。”

姜钟轻轻点头。

承度真人笑道：“你真的明白了？”

姜钟闻言认真想了想，自己貌似处于唯物和唯心之间，都信一点，也都不信，还真说不准，但理解肯定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摆摆手，“这不重要。还是谈谈我们之间的事吧。”

谈及正事，承度真人正容道：“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不妨把话说明白些。观君以往行事，重振茅山之举，必有所图，若君能明言，贫道也好衡量得失。”

姜钟闻言，起身道：“不错！我确有所图。我所为的，是道教三十六洞天，如此广袤沃土，流失在外，我于心不忍。真人既然能从茅山洞天出来，也必有进入其他洞天的办法，还望真人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