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担心朱元璋有什么疑心病。
而是朱楷不想让自己知道的事,却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
朱元璋态度不明确,朱楷又眯着眼睛思考其他人说的话。
“赵庸说……我屮!”
朱楷吓了一跳,他终于想明白,朱元璋为什么会赞同他说的卖官鬻爵了啊。
他是想让爵位变得不值钱!
池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那些文官武勋辛辛苦苦得来的爵位,竟然像烂大街似得搞批发,谁还会高看文官武勋?
当然,像徐达那种国公,或者像侯爵、伯爵这样的位子,那些帮着捐粮、运粮的人就不用想了,子爵、男爵、勋爵,这样的低等爵位那些富户可以得到,如果朱元璋真的这样干,那天下因此发生动乱的因素,至少削减七成。
完美呐!
“没想到,我竟然是天才!”
朱楷喃喃自语,随后脸上露出很痛苦的表情:“该死,如果这样做的话,那老爹岂不是有事没事就找我去商量事情?我岂不是像大哥一样苦逼的天天文山会海的坐在椅子上面?”
想到自己会被关到牢笼里,朱楷别提多难受。
“不行,我得好好总结一下昏君养成的招数,以后老爹再找我,什么招昏庸我出什么招。”
感觉自己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的朱楷,决定接下来的日子,要带着弟弟们好好出宫耍耍。
不闹得人神共愤,怎么当好二皇子呢?
躺在浴桶里,朱楷思忖起来:
“如果爹真准备卖官鬻爵,那可以借此机会,敲一笔横财啊,不行,我得给我媳妇说一声……”
……
其实,不用朱楷自己想办法,就会有人拼命地阻拦朱楷参与大明朝政中。
皇城的菜园子里,二皇子朱楷和曹国公李贞,从番邦商人手里买到的种子,竟然种出来了亩产几十石的高产粮,百姓听到后无不欢呼雀跃,面向皇城方向跪地磕头,乞求自己能拥有如此高产量的种子。
唯一难受的,就是大明朝的勋贵、商人、地主。
他们恨朱楷恨的咬牙切齿!
甚至偷偷摸摸的在房间里做一个小人,上面写上朱楷的名字,用针使劲扎。
你特**弄出来那么高产的粮食,我们放在家里的粮食还有什么用?
以前十亩地能养活一个人,现在一亩地就能养活十个人,想到土地的价值越来越低,那些士大夫阶层的人,心都在滴血。
粮食越来越贬值,在应天府粮价下跌的厉害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只黑手,大肆购买粮食,有多少粮食买多少粮食。
粮价一天天下跌的厉害,士大夫阶层等一众家里有粮的人,赔钱赔的心里滴血,现在不知道哪冒出来的愣头青,竟然敢这么大手笔的买粮,他们哪里还会坐以待毙?
赶紧割肉跑路吧,再这么存下去,裤衩都跌没了啊。
就在百姓欢呼雀跃,士大夫们恨得咬牙切齿的时候……
从大明皇宫中传出来一条朱元璋下的圣旨。
大明北征,缺少粮草,献粮五千石,运到前线后,可得勋爵爵位;献粮五万石,运到北平后可得男爵爵位;献粮十万石运到北平后,可得子爵爵位,献粮五十万石者,可得侯爵爵位!
随着这条政令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个消息……
凡是通过捐献粮草得来爵位的人,除了没有大明国库给的体恤钱,其他的该有的都有。
这叫等同爵位。
这条政令一出,应天府震惊。
爵位用钱就能买到吗?
这么容易!
那还等什么啊?
赶紧运送粮草到北平去啊。
那些想得到爵位的富户,想把粮食运走……却猛然间惊醒,自家的粮食,都被那位神秘的商人给收走了啊。
现在,随着朱元璋圣旨的下达,那位神秘商人又放出话去:卖粮。
只不过,这粮价比之前,要高三成。
这……
大家都明白了,有人提前得知了献粮可得爵位的消息,提前出来布局发财的。
之前还割肉卖粮跑路的士大夫、地主、富户阶层,气的是在家里破口大骂。
我们有心帮助大明北征将士,可有人却借此机会敛财!
哪个**竟然发**?
老子家里存着的男爵爵位都没了啊!
去查……
是魏国公府的徐妙云做的粮草买卖。
徐妙云是谁啊?
二皇子朱楷的未婚妻啊,上次应天府的商铺,就是她出面帮朱楷收的。
又是朱楷这厮!
士大夫都气坏了啊,手里的地因为朱楷大规模贬值,现在朱楷又借着是朱元璋最宠溺的儿子身份,从朱元璋那儿得到一手信息资源,大肆购买粮食。
这个**!
简直不给活路啊!
不行,朱楷这厮就是祸害,专门坑他们钱。
想到自己的商铺,自己的粮食……都到了朱楷手里,士大夫、富商、地主恨的牙痒痒。
因为对朱楷有发自内心的恨意,突然觉得藏在枕头底下的小人不太够发泄愤怒的,于是又准备了一个,把小人扎的千疮百孔。
朝堂中的大员们,家中子嗣和朱楷走比较近的还好,他们觉得有朱楷在,可以保后代子嗣无忧,而那些和朱楷没什么关系的官员,都觉得朱楷是个祸害,必须要赶走他。
而太子朱标**的官员们,纷纷觉得朱楷就是个祸害,有他在太子地位不稳,必须要赶走朱楷,这些官员们,并不是有多仇视朱楷,主要是朱楷不是他们能控制住的人,他的性格太跳脱了,拿捏不住。
反观朱标,性情温和,对于他们的话能听进去,这就是能控制住的好皇帝。
采纳群臣谏议的皇帝,和刚愎自用的皇帝,如果你是朝中大员,你会怎么想?
……
应天城中,亏得最惨的,莫过于李善长一家。
当初,冯胜为了帮助冯雨婷筹措购买商铺和贸易线路的钱,把家里的两千顷土地抵押给了李善长的儿子李祺,现在李祺拿着当初抵押时写的欠条去找冯胜,却吃到了冯胜的闭门羹。
李祺气的吐血。
当初抵押地的时候,一口一个贤侄,现在想把钱要回去,你特**却说是死当!
有这么翻脸不认人的吗?
李祺认为冯胜就是在坑他。
冯胜肯定已经提前知道皇城里有高产粮的事,所以才提前动手。
如果我爹也在朝堂中,岂有你坑我的道理?
李祺不肯走,一定要把钱拿回去才罢休。
在门外见李祺的,是冯胜府上的管家,他回答的倒是振振有词:“我家老爷给韩国公去信,说地是你们家的了,和宋国公府再无关系,李公子请回吧。”
“行,你们真行!”
李祺气的把抵押的借据撕得粉碎,看着冯胜府上的管家,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件事,我记住了,吃我李祺的东西,连本带利都得给吐出来!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李祺头也不回的离开。
想到自家的资产至少缩水三成,李祺心头像是被割掉一块似得。
回到家里,李祺看到跟在李善长身边的福伯来找他了,顿时愣了一下:“福伯,你怎么来了啊?”
福伯看着李祺,笑着说道:“大少爷,老爷让您回趟凤阳,有要事商议。”
“爹让我回凤阳?”
李祺心里猛地揪紧了一下,忙问道:“我、我在应天府的事,爹知道了吗?”
“天下事,哪能瞒得过老爷的眼睛呢?”
福伯没有再多说什么,“大少爷,跟我回去吧。”
李祺哪里敢忤逆李善长,此时他像斗败的公鸡一样:“我知道了,这就回去。”
……
皇宫,坤宁宫内。
马秀英去御厨房做饭了,朱标双手叠在身前,无奈驻足。
看着正在坤宁宫内相互追赶的朱元璋和朱楷。
朱标很无奈,一个是大明的皇帝,富有天下,一个是大明身份尊贵,最受朱元璋和马秀英宠溺的二皇子,要什么有什么。
这两个人身份够尊贵的了吧?
可现在却因为分赃……啊不,分钱不均而争吵。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朱楷敏锐的察觉到,献粮获得爵位的要成,所以让徐妙云和冯雨婷两人在应天府收粮,准备低买高卖赚一波钱。
可朱楷在行动的时候却发现,应天府里还有另外一拨人在收粮食,一查……
查到了朱元璋身上来。
而且,大明朝的那些勋贵、士大夫都没查到朱元璋,只知道是朱楷在收粮,所以弹劾朱楷发**的折子一道接一道送到朱元璋面前。
这下朱楷不乐意了啊,哦……黑锅我来背,赚的钱你都收到自己口袋里,哪有这种好事?
最少,得给分一半吧?
于是朱楷去找朱元璋商量,这低买高卖粮草的黑锅我帮您背,但这利润咱俩得五五分成吧?
朱元璋一毛不拔,朱楷直骂朱元璋是黑了心的蛆,赚了钱就翻脸不认人,朱元璋大怒……于是,这俩人就开始在坤宁宫追赶起来。
朱楷一边跑,还一边埋怨朱元璋:“爹,您这不仗义,做生意信字为先,而且要开八方门,进十出六……这样生意才能做的长久,我只要您五成,不算多——再说了啊,做生意赚钱的事还是我给您说的呢,您直接就翻脸不认人了,不仗义啊。”
“不仗义个屁!”
朱元璋被朱楷骂成黑了心的蛆!
虽然生气但并没有失去理智,追着朱楷就掰扯:
“老子多少本钱,你才多大点本钱?跟我五五分,你有那个本钱吗?”
朱楷当然不服:“黑锅还是我给您背的呢——而且我才高三成,你倒好,直接高了六成,天下哪有你这么黑心的商人?割韭菜懂不懂?你得一茬一茬的割,割狠了韭菜就不长个了啊。”
听到朱楷的话,朱元璋停下追赶朱楷的脚步,若有所思的想了起来:
“嗯,我明白了,以后我割的时候轻点。”
朱楷听到朱元璋的话,暗道是不妙,恨不能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啊。
做生意的秘诀又被大明好学生给学过去了,朱楷心中暗忖:“以后和老朱说话的时候,要小心点,他是大明进步最快的好学生。”
朱元璋是泥腿子出身,这不假,朱楷也不反驳!
但那是以前,不是现在,现在的朱元璋,可是一肚子墨水的文化人啊。
后世网络上,网友们评价朱元璋是最肝的皇帝,没有之一,这么说倒也不夸张。
他要带兵打仗,又要处理朝中政事!
可就是这么一个人,他还手不释卷,一大把年纪了看书看到深夜才睡,现在也能写出来一手好字,写得出好文章来。
最气人的是,朱元璋每天那么多的时间都在提升自己,做皇帝以后每天都在爆肝,还子孙满堂,活了七十一岁,有26个儿子,18个女儿……
这样的一个肝帝,无时无刻不在学习着,他的那些敌人败给他,真的不亏。
之前,朱楷还不敢相信一个人有这么多的精力,现在他相信了,老朱的脑子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比如说,朱楷只是很简单的和朱元璋提了句做生意赚钱,朱元璋就开始在做生意上下功夫。
就比如这次收粮食,还有上次收商铺,这两件事朱楷都没告诉朱元璋,朱元璋无师自通,自己动起手来,还做的有模有样。
有这样的老子,朱楷痛并快乐着。
大明好学生朱元璋自然会坚定地否认自己是黑了心的商人,他振振有词的对朱楷说道:“大不了我把粮食帮他们运到前线去不就完了吗?像你说的,进十出六……天下哪有我这么好的商人啊?”
“您这叫好?钱本来就是人家的,您好意思说帮别人运?”
朱楷看着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朱元璋,非常鄙夷道:“老爹,您说您是泥腿子出身,还当过和尚要过饭,打死我都不相信,你就是黑心的地主老财,死抠死抠的守财奴。”
“朝中那么多大臣联名弹劾你,都被我给压下来了,你说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朱元璋打死都不带往外面掏钱的,对朱楷讨价还价:“如果不是咱,你现在已经被赶出应天府了啊。”
“嗯?赶出应天府?”
朱楷眼前一亮!
赚了一大笔钱,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那你让他们赶我走啊,我早就不想在应天府呆着了啊。”
朱楷很开心的样子,朝着桌子另外一头的朱元璋伸出手:“把您赚的钱咱俩五五分,我也不需要你保护我,把钱给我我就走。”
朱元璋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正中朱楷下怀,瞪大眼睛说道:
“没钱,不给!”
“爹,就没您这么做生意的。”
朱楷很委屈,“做生意赚钱还是我给您说的呢,您真不能就这么翻脸不认人,告诉您……我手里的好东西多着呢,都是梦里的爷爷给我的,咱要是能好好谈,把钱五五分,咱就继续合作做生意,要不然爷爷给我说的,都是我的。”
“你爷爷?那是我爹!我爹的也是我的。”
朱元璋根本不吃这套:
“你告诉咱做生意挣钱,咱会不知道?只是咱还没腾出手来去做,否则哪里有你赚钱的份?我的,都是我的!”
“行了……你们两个没大没小的闹,放在外面岂不是闹笑话?”
马秀英端着一锅老鸭汤进来,朱标赶紧跑过去接过来放在桌子上,看着吹胡子瞪眼的朱元璋,和忿忿不平的朱楷,马秀英既生气又无奈:“你们父子俩也真是,不就是点钱嘛,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楷儿……我们当父母的,老了以后家业不还都是你们的?”
“娘,这不一样啊。”
马秀英来了,朱楷和朱元璋也不打了,纷纷坐在桌子前准备吃饭,朱楷坐下后对马秀英说道:“娘,这继承和自己赚的钱,不一样,就像我和老爹似得,他做他的买卖,我做我的买卖,我们谁都不挨着,以后我做大做强了,娘您脸上也有光不是?不像我爹,用着我出的主意,和我抢生意,赚了钱还一毛都不掏,哪有这么做生意的?以后谁还敢跟他一起做生意?”
“事不能这么说,你才多少本钱?咱有多少本钱?”
朱元璋用筷子画了个圈:
“咱现在的商铺,就相当于这座皇宫,你的生意不过是一个奉先殿,这本钱都不一样,怎么可以五五分?”
“那就四六,四六如何?”
朱楷看着朱元璋,说道:“爹,这个价不能再低了,咱俩如果窝里斗,韭菜被别人抢走,那就烂到别人锅里了啊。”
朱元璋一听,有人要和自己做生意,当即就不满了啊:
“谁敢抢咱生意,咱剁了他脑袋!”
马秀英无奈的看着守财奴似得朱元璋,叹了口气:“重八,吃饭呢。”
“就是,动不动就砍人脑袋,你是做生意,又不是当皇帝。”
朱楷撇撇嘴,准备给这位规矩破坏者上上课:“爹,别人和您抢生意做,您就要砍别人脑袋,这就不是做生意,而是明抢了;做生意得按照做生意的规矩来,您这动不动就砍人脑袋……做生意斗智斗勇多有意思啊,您这么明抢,那就太没技术含量,这玩起来就没意思了啊。”
做生意,就是要斗智斗勇,这样才好玩。
如果朱楷只是为了敛财,自己向朱元璋请一支水师。
让他们打到倭岛挖石见银山不就行了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