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巧，他俩刚走到阴影处站定，就看到一辆拖拉机开到他们跟前来，陈家年笑呵呵的从拖拉机上面跳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来晚了一点，厂里今天到处都在收货，拖拉机一直在外面，才等到拖拉机回来，我就赶紧抢先拉过来了，就是一个车拉不下，可能你们有些货等会得等下一车……”
“那先称我的，称我的，我就现在就去搬……”
“我们也马上去搬……”
大家生怕晚了，万一要等好几个车才能轮到，都慌不择路的，赶紧下去搬运。
叶耀东灵机一动，福至心灵，他这样一个车装不下，货都得分好几趟，再过来拉的话，太耽误事了，乡亲们也等不及，太晚的话，大家的利益都会有损失，今年他带出来的船太多了。
正好一个个都急着去搬运，旁边也没其他人了，阿光假装为难的跟陈嘉年沟通起，有公安让他们把货卖给亲戚厂的事。
“陈家年同志，你可终于回来了，我们可一直在等着你，还有重要的急事要跟你说。”
陈家年还笑呵呵的，“什么事啊？也不晚吧？”
“是这样的，我们昨天晚上不是把公安局打电话吗，前面我跟东子又遇上了，昨天晚上给我们行方便的那个公安了………”
阿光把厂子现结的事给他说了一下，重点说了，人家是公安，是地头蛇，他们也没辙，还有东子教的说法，都给他说了一下。
“人家都发话了，我们也没办法，毕竟我们都是外来，所以我前头也跟他谈了一下，也是因为我们外来的必须得现结，不然的话，我们也不放心。”
叶耀东也帮忙说：“听说他大舅的厂子也是今年刚合伙开的，就是见这两年海蜇的效益特别好，也因为是刚开的，所以能收到的货也会少，可能就是这样，昨天晚上听说了，今天就找上我们了？”
陈家年脸上的笑容没了，眉头紧皱，“所以你们十几条船的货都要给他家厂子了？”
阿光瞅了他一眼，又偷看了一下叶耀东，无奈道：“人家都那样说了，我们也没辙，万一他叫一些人过来捣乱，那就麻烦了，不过也看乡亲们。”
“乡亲们想把货卖给谁？那当然把货卖给谁了。你看看，能不能跟你朋友的厂谈谈，让他们也现结，这样大家也就不会全部都把货卖给对方了。”
“哪那么容易？这两天货不多还好说，等到了旺汛，他们厂里一天来回收几十吨海蜇，哪能天天都现结，厂里也要资金流通。”陈家年脸上都写满了不高兴，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谁能高兴。
叶耀东朝阿光使了个眼色，阿光又紧接着陪笑，说自己到时候挣了多少抽成都送一半给他，剩余其他的都不要他操心。
把东子后面说的那些话又给他复述讲了一遍，打包票官方那边交给他打点。
“我也知道这算是损失了你的利益，但是背靠大树好乘凉，毕竟我们是外来的，公安局就在前面几十米，看着我们大家心里也安啊，而且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我们也没办法。”
“这次东子带出来的船也多，你也带两条船出来，你卖的那一边当然都是你的，我这一边无论卖多少，到时候都送一半给陈大哥你。”
陈家年紧锁的眉头暂时舒展开了一些，还留了一点情面，没有全部划拉过去就好。
叶耀东也帮忙说话，“陈大哥有没有想过，我们十几条船的货有点多，拖拉机一两趟，两三趟是绝对拉不完的。”
“这送走的速度要是慢的话，乡亲们也会抱怨，因为时间久了，海蜇就化成水，到时候肯定会有怨言，而且还耽误渔船再次出海捕捞。”
“现在还没到旺汛呢，等到了旺汛，每天的货更多，厂子里的拖拉机运货也紧张，它也不是光就收我们的货，到时候更有的等。”
“时间可不等人，基本上渔船每天靠岸几趟，都是集中在一个时间段，现在多来一个厂子，正好也能分摊一下运输压力。”
陈家年也回过头看了一下身后的拖拉机，这还是他刚刚人跑去厂里抢过来的，不然拖拉机原本该跑别的村子收的，因为他也没提前预定，也是刚刚临时打电话说的。
今早捞的那些货，一两趟也确实运不完，今年过来的船太多了，更何况到了旺汛，真的是要去抢的，厂里也没有多辆拖拉机，这可是重要的交通工具。
他叹了口气，“行吧，那就按你们说的吧，你们联系的厂子，我得一半，我联系的归我，我晚一点跟过去尽量谈一下，看看能不能让他现结。”
“唉好好，真是对不住了，我们也是无奈，毕竟人家是地头蛇，关键是一辆拖拉机也确实拉不完所有的货，我们的船太多。”
陈家年摆了摆手，“不用多说了，就这样吧。”
乡亲们也一筐一筐，一桶一桶的将货都陆陆续续搬了上来，一户人家的就堆到一起，留一两个人看着，其他船工再下去继续搬，他们跟前的空地上到处都是海蜇。
“先称我的吧，早点称了，车子也能早点回去再过来……”
“先称我的，先称我……”
“我刚刚第一个搬上来，先称我的……”
“我也马上搬完了，先称我的……”
叶耀东连忙喊住他们，“你们也别所有人的货都搬上来，拖拉机一趟拉不走的，这太阳直接在那里晒，也容易晒脱水啊。”
没有人听他的，大家又继续去搬，谁都想早点把自己的货称走了。
“这些人真的是，一趟送不走的话，全部都得在太阳底下暴晒，都不知道要晒到什么时候车子才会来。”
陈家年这时也意识到，货也确实太多了，他一个人也确确实实吃不下那么多条船。
想到他们刚刚的提议，心里头的不爽，也暂时消散了一点。
主要是等久了，车子都还没来，也会引起公愤，到时候他也还得承受大家的怒火，大热天的，谁都没那么多的耐心，谁脾气都不好。
这会儿光先称谁的货都快打起来了，一个个争着吵着要先称，谁都不想落到后面去。
陈家年也头大的，连忙喊着大家不要着急，先排队再一个一个来称。
阿光看着欣喜不已，悄悄的用胳膊肘顶了一下叶耀东，“原来他也吃不下这么多船。”
“是啊，一开始也没想到，还好刚刚看到了，这又是一个绝好的理由。”
“早知道应该等他焦头烂额，没办法安排的时候，再出现再来说，保证他立即松了口气，而且指不定咱们还不用分一半出去。”
“那还是不行的，到时候大半都抢走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会有怨言，现在这样提前说好，有一点怨言，事后想起来也会静心谅解，毕竟他也确实吃不下十几条船。”
阿光自豪的道：“刚刚码头看了一圈，大都是小船，所有的拖网渔船加起来也不过就咱们带来的这么多。”
“那当然了，一般村子有个三四条拖网渔船就很好了，基本都是小木船，咱们这一庞大的船队，抵得上好几个村子了，收的货也能抵一两个村子了，不过也有可能有的船还没回来，毕竟这里也是一个镇。”
“所以他吃不下也正常，我们帮忙分摊也是好事。”阿光高兴了，今年能挣一半，那明年他就能挣更多。
叶耀东也笑眯了眼，“是啊，我看他现在就忙不出来了。”
陈家年正在安排大家排队轮流称货，但是乡亲们谁都想先称，都在那里骂骂咧咧，挤来挤去，因为晚一步损失的都是钱，看起来秩序混乱不堪。
大热天的顶着太阳，一个个都吵得满头大汗，汗流浃背才开始称，但是排到后面没轮到的人，依旧在那里骂。
阿光过去把阿正跟小小，还有两个大舅哥都拉到角落阴凉处，省得他们也去争。
“你们俩怎么还在这里站着，一点都不着急？这晚称的话，谁知道下一趟拖拉机什么时候过来？刚刚都等了老半天了，赶紧称了，咱们才好再出去捕捞啊。”
“就是啊，这慢吞吞的，咱们十几船的货，拖拉机怎么装得下，叠起来也顶多装一半走，你们赶紧叫你爹或者是谁去排一下队啊。”
“东子你怎么也不排队……”
他们满头大汗的都急坏了，叶耀鹏刚一被拉出来，又栽了进去排队，阿光也懒得再去叫，随便他排吧。
“不用着急，等会还会有车子过来。”
阿光笑眯眯的跟他们仨说了一下，他跟阿东刚刚商量出来的骚操作，让他们耐心的等一等，不要去跟这么多人挤，让他们先收一车子正好。
这样也不得罪人，反正也礼让了下，让陈家年先收一波，等他吃不下，杨大舅的车子正好到了，把剩下的接收走刚好。
仨人听说阿光也掺了中介这一脚，都瞪大了眼睛，嘴里连连喊着妙啊，并且竖起大拇指。
阿正羡慕了，“你这个好啊，不要风吹日晒，坐在码头翘着二郎腿抽抽烟，嗑嗑瓜子，挣的就不比我们累死累活的少。”
小小好奇的问：“那个陈家年能同意啊？”
“不同意也不行啊，你看大家都急呢，这还不是旺汛，这才刚开始第一天，谁乐意在太阳底下一直等着？一般靠岸的都是那几个时间点，大家都急着把货收走了，他也不可能一车都装了。”
“所以啊，还是得注定给我分一杯羹，更何况我也是被动接受啊，有人罩着还是安全一点的，更何况他也没有很亏，他啥也没干，还能得一半。”
谎话说多了，也就成了真话了，叶耀东也差点都信了阿光是被迫的。
“那…那个杨大舅安排的车什么时候过来？你们啥时候打的电话？确定说好了现结吗？那我让我爹不要排队了。”
“我也叫大哥不要排了……”
“我也去把我爹叫过来，不要让他排队了，可以现结，谁还要在那里排队。”
三人匆匆的过去，把自个的爹都拉过来，省得他们在太阳底下晒，顺便将海蜇也都挪过来，放到这边阴凉处，免得暴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