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刘全爷孙俩脸色平静,倒不是不想买地。而是他们刘家先前供养多方,即便是掏空全族人的口袋,也凑不出多少钱来。
再就是自家有了仙家功法,更应该低调些,只需日后家里有了仙师,自当不怕旁人。
族壮人强,到时候就算是周平同为仙师,也断然不敢惹自家。
周平也是笑道:“钱伯莫要担心,即便是再大的难关,也能过去的。”
钱元清望着周平这个太过年轻的脸庞,只觉得是一头恶狼噬虎在望着自己,不免胆寒。
“那就开始吧。”
“村东钱朴林的地,你们谁家想买下?”
“那块地又小偏又怪了,耕种起来牛犁都下不去,最多二两。”王家族长摇摇头。
孙家族长却是润了下嗓子,“虽说确实次了点,但离我家三房近些,我多出五十文。”
“那块地明明有一亩二分,怎地就值二两!”远处的钱家族人怒喊着。
“五两!”钱元清咬牙切齿地说道。
曾经他也是这般压价穷苦人家的田地,却没想到今朝被用到了自己身上。
“二两四百文,再多我就不买了。”
“再高一些!”
那两家顿时不说话了,神情悠闲地四下张望。现在着急的是卖地的,而不是买地的,只要稳坐钓鱼台,即便是再低的价格,钱家也只能打碎牙咽下去。
“好,就二两四百文!”
形势所迫,钱元清也不得不如此**卖土地。远处的钱家族人目眦欲裂,愤怒不已。
周平与刘家二人则没有说话,悠哉地坐在原地喝茶。
此刻,四家人也不去争抢,都不约而同地压低价格,就是要让钱家在今日之后彻底废掉。
整整过去了一个下午,四家人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周平带过来的那个家丁正奋笔疾书地抄录田地位置,一刻都停歇不得。
周家因为人丁稀少,哪怕田地不如其他几家多,每年的收成却比其他几家要多一些,再加上周平采集山间清气贩卖,每年却能攒下一百多两银子,乃是四家里最多的。
花了足足两百两,从钱家买了七十多亩田地。
孙王两家则是各掏出了一百多两,加在一块买了一百二十亩。只有刘家,因为此前的事情导致族里拮据,只能掏出几十两,但也买了十多亩。
四家就这样一口气买走了钱家两百亩,使得钱家只剩下几十亩。
钱元清将四家送走后,身子瘫在椅子上。
再怎么样,总算是把五百两凑齐了,不至于举族为奴为婢。
却在这时,他才注意到族人全部围了过来,有几人更是扭捏不止。
“是有什么事吗?”
有族人垂头低声道:“族长,我们……想分家。”
钱元清顿时脑海颤动,险些就这样晕过去。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关头,自家的那几个米虫居然要分家!
平日里,自己经营家族田地,可是保住了他们的吃喝,现在不与家族共度难关就算了,还要雪上加霜!
“钱大春,你在这说什么胡话!”有人怒喝道。
但钱大春却是不怠道:“族里先前把大家的地全收走,组织族人一块耕种,本来就是错的。现在更是就剩几十亩地了,我只是想拿回我的地。”
“就是就是,我都给卖了四亩地,心疼死我了。”有人应声道。
“你们真是不要脸,平日里族长尽心竭力,让你们有吃有穿,现在居然落井下石,你们也配姓钱!”有少年朝着那几人怒骂。
整个大宅内吵闹不休,搅得人直心烦气躁。
但钱元清却看到,那些越来越多的族人眼神忽动,沉默地望向他。
他明白,人心已经散了。
“分!全分给你们!”
他怒吼着,一下子镇住了所有人。
“族长,不能分啊!”有人痛惜大喊,他们明白,只要分家了,那钱家就彻底完了!
再想聚起来,再想从地里刨食爬起来,难如登天!
当年钱家先祖可是流氓难民,最后杀人放火才立家的。
现在各家势力,这种事再想发生是绝无可能,若是分家,那钱家就会散成数户,成为地里刨食的贫苦草芥了!
“既然他们想分家,那就全给他们!”钱元清脸色铁青,身子不断颤抖着。
这一天,钱家最后四十几亩田地被三房八户分得干净,就连钱家老宅都被分成了几部分,东厢房归这家,西厢房归那家。
使得钱家瞬间分裂成了八户人家,原本应该是最亲的同族兄弟,如今却形同陌路甚至是仇人!
晚上有人给钱元清送饭时,却发现钱元清吊死在祖宗牌位前,死不瞑目。
一时间,钱氏各户反应各异,有人啼哭哀嚎,哀悼族人愚蠢;有人却满不在乎,甚至还咒骂老东西坑了他们的地。
钱氏四代基业,只因一事便化为乌有,族人利欲熏心,离心离德,就此没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