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像周家这样的小家,大多都是建村后陆续搬来的,人丁不兴,只有小猫三两只。想要不被大户欺负,自然只能抱团取暖。
现在周平面前的这十来座房屋就是村内的小家小户,和周家一同待在村子边缘,才勉强扛住了那些大户的欺压。
包括方才那伙孩童,也是这些小家小户的娃子,因为父辈缘由自然是玩在一块。
看着熟悉的家门,周平百感交集,上前咚咚咚地敲了几下。
“谁啊?”
却从其内传来一道陌生的女声,自不是周母黄氏的声音。
周平双目一凝,心思一沉,心中不由地浮起最坏的可能。
自古山村出恶民,若是自家出了什么变故,只怕会被吃得干净,尸骨无存。
只见那破旧的木门缓缓打开一道小缝,一个妙龄农妇露出半张脸,警惕地向外望着,瞧见是陌生汉子,急忙将门户关上。
却被周平大手猛地撑住,农妇被撞得踉跄倒地。惊慌失色。
“我问你,这可是周老汉家?你和周老汉家是何关系?”
周平冷声喝道,一股微淡的威压朝着农妇袭去。
农妇本就是地道人家,此刻被吓得脸色煞白,一时吓得怔怔失语。
“翠莲,外面是怎么了?”
这时,从里屋传来一道老妪声音,一个枯槁佝偻的身影杵着拐杖走了出来。苍颜白发,满脸沟壑。
周母黄氏。
周平顿时愣在原地,旋即泪目向黄氏奔去,紧紧抱住黄氏不撒手。
“娘,孩儿不孝!”
“平儿?是平儿!”黄氏愣神失措,那浑浊的双眼凝望着周平,双手颤颤巍巍**,仿佛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是真的。
“我的儿啊!”
母子俩依偎在一块,痛哭流泪。
那农妇也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只是还畏惧地躲在角落,丝毫不敢上前。
早就听自家汉子说,有个十年前就出门修道的弟弟,虽隔些年就托人寄回银两物件,但却一直没回来。
哪曾想,今日见了,竟是个如此恐怖的凶人。
过了许久,黄氏才稳住情绪,希冀地问道。
“儿啊,回来了日后还走吗?”
看着黄氏眼中希冀近乎哀求的目光,周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情绪,眼泪不断落下。
“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就在家陪你们。”
山外种种璀璨,不是他这个平庸之辈可以窥觎的,以后就待在村子里孝顺双亲,也挺好的。
“好好好,不走好啊不走好啊。”
黄氏激动不已,紧紧抱住周平,如同抚慰稚嫩的孩子。然后指着一旁的农妇道,“这是你嫂子,林翠莲,十里外的林家庄林老四的女儿。”
“见过叔叔。”林翠莲急忙起身问候。
周平顺着黄氏视线望去,这才好生打量自己这位嫂子。
身着朴素麻衣布衫,相貌普通黄黑,双手更是粗糙无比,浑浑是一个勤恳老实的农家妇人模样。
“方才是我莽撞,吓着嫂嫂了。”周平放下姿态,朝着林翠莲赔礼道歉道,“明日我去山里打些野味,给嫂嫂赔罪。”
“我没事的,山里凶险,叔叔还是别去了。”林翠莲却是失措地惊呼,脸上露出担忧。
“不碍事的。”周平摆摆手,扭头冲着黄氏问道,“娘,爹和大哥呢?”
“快秋收了,为了预防虫害鸟食,他们在地里忙活不回来,晚些三儿就来拿饭去地里。”
“三儿就是你的侄儿,今年五岁了。”
“我成叔叔了!”周平一怔,顿时欣喜不已。
所谓血浓于水,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亲情大过一切,周平自然也不例外。
“那晚些我送去吧,路我还是记着的。”
“对了,我寄的那些银两不是让你们买田建新屋吗?”周平望着破败的土屋子,屋顶都缝缝补补不知道多少遍,“怎地家里还是这模样。”
“娘存起来,留着给你娶媳妇。”
“娘。”周平责怪喊道。“我寄回来就是让你们用的,留着干什么。”
黄氏慈爱心疼地望着周平道:“爹娘老了,享不享福已经没必要了,你在外辛苦,以后还要成家,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
“不同你说了,我也去地里帮忙。”周平气不打一处,瞧见外头毒辣的太阳,不由地有些担忧父兄,随后朝着林翠莲问道,“嫂嫂,饭在哪?我给带过去。”
林翠莲慌忙从灶锅内拿来个竹篮递给周平,里面是六七块烙好的饼子,隐隐还有些油光荤腥。
周平接过竹篮,便出门顺着记忆里自家田地的方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