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嘛,你这二两银子,开价可不低呀。”
“这株仙草,是小女绑着绳子,拿命爬到悬崖下摘的,若小女因为采这株仙草掉下悬崖,命没了,倒也算了,只消一副棺材钱。”
“可命要是还在,少不得断腿断手的,那日日熬的药,进的汤水,来日死了,棺材钱,做法事,哪样不要钱?”
“而且小女子还没说婆家呢,就这么死了,瘫了,军爷您说,冤不冤?”
那白须守卫被她一通念叨,叨得脑仁疼,摆了摆手:
“行了,别絮叨了,再便宜些,我就买下来。”
陆温又开始碎碎叨叨:“我为了摘这株草,差点连命都丢了,才卖军爷您二两银子,又不是二十两,二百两。”
“我若不是看在军爷为咱们北弥,出生入死的份上,我还得卖他十两银子一包呢。”
“……”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二两就二两,给我装起来。”
那个时候,北弥军中人的待遇,相比南凉,是非常高的。
比之北弥朝廷,北弥圣上显然更看中军事力量的发展,大力发展军屯制度,在灵台边境,拓了一块土地,专门用作开垦良田。
战事打仗,和平时种地。
且北弥经济欣欣向荣,国库充盈,中央下发的军饷,也十分充裕。
一个普通的士兵,每年的俸禄,大约是与衙门里文书记录一类,大致相同,不会低于二十两银子。
除此之外,每年还会发放屯田时种植的三十六斗谷米,以作家用。
鼓励制度也非常的完善,出征时,会发放出征的奖励,每个士兵约莫可以领取十到二十两的银子。
战事结束,又会按照功勋大小,进行实打实的奖励。
比如说,夺取苏凌郡后,薛雅之自然排了头功,其次是朱雀营的三位副将,白虎营的两位先锋。
薛雅之连升两级,封了侯爵,而五位副将,各自官升一级,赏银三百两。
帐下的将士们,再论功行赏,普通的军士,大约也能因军功大小,领到一钱至一两的赏银。
因而,这二两一包的药茶,虽说已经是他们一个月的军饷,却是在一个十分合理的范围内。
加之那阴雨天气,便折磨得自己死去活来的伤势,他们蜂拥而上,争相购买那药茶,很快,十包药茶售罄一空。
“多谢诸位军爷捧场,多谢几位军爷捧场,咱们明儿再来,明儿个,还有好东西。”
福子心中五味杂陈,既愧疚,又无奈,愧疚的是将她害得落了山崖。
无奈的是,人前,她还要替她遮掩痕迹。
她始终对这个神秘的女人,保持着一万分的警惕。
虎子与陆温整理完木轮车,推着小车,已经往前走了,福子的袖笼里,却忽然落下一张白纸。
那巡查的军士见状,从地上捡起那张悬赏画像,挑了挑眉头:
“站住。”
登时有两名军士上前:“例行察验。”
虎子一怔,低声问:“军爷,咱卖完了就回家,没准备进城呀。”
军士道:“怎么旁人都不戴帷帽,偏她一人戴?”
此话一出,如雷轰鸣,炸响了所有守城的护卫。
威风凛凛的卫士迅疾拔出雪刃,将陆温和虎子一行团团围住。
那花白老者立时背后一凉,旋即明白过来,伸出手指,向自己的喉咙里挖去,一反胃,又将那药呕了出来。
陆温笑了笑,温声道:“小女不明白各位军爷,这是什么意思。”
虎子知道,若陆温此刻,坐实了南凉探子的身份,她这条命,就算堪堪能保住,也要落个人人喊打的叛徒之名,只得深吸一口气,面上强作镇定。
“军爷,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不误会的,给我上,先把她抓起来再说。”
旁侧一青年守卫身高九尺,动作利落,身形迅速,轻轻松松的便将陆温拎起,她虽高挑,却瘦骨嶙峋,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如同一只猫儿一样。
他拎起她,简直轻松无比。
陆温挣扎了一下,没挣动,便任由他拎着,只是挣扎时,不慎打落了自己的帷帽。
她这张脸,格外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