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了咬牙,问:“你背后是谁?”
“那可多了。”
“别废话,不然我先杀了这娘们。”
“北弥昭惠妃,是我的表姐,北弥定南侯,是我的表兄,够不够?”
“什么惠妃侯爷的,老子没听过。”
陆温唇边溢出一丝冷笑:“那,薛灵安之子,薛雅之,总该听过了吧?”
听得北弥大将薛雅之的名号,他背后一凉,仍旧梗着脖子,冷嗤道:
“我还认识薛大将军呢,你说你认识他,你跟他什么关系?又有什么证据?”
陆温顿了顿,淡淡的一声:“我想了想,确实没什么证据,算了,你要杀便杀吧。”
她在南凉,被人冤了偷窃,要借谢行湛正二品左都御史的身份,才能震慑旁人。
如今来了北弥,没料想还得借他的名头。
真是耻辱。
他又惊又怒,又恐又恨,万一,此话当真,一家人的性命,岂不被他平白葬送。
他手足无措,慌得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才好,连身后野林里藏了个人,撑起身子,缓缓靠近了他,都没发现。
他解了绑在巨石上的绳索,牢牢握在自己手上。
福子踮着脚尖儿,声响极轻极淡,她一步步走到李寿身后,趁他毫无防备,将人猛地一推。
“死太监,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他的身体从悬崖坠落而下,手上的绳索亦松了去。
朵朵雪花从高空飞旋,倾洒在她的面颊上,她如同落叶飘坠,耳畔是呼啸凛冽的寒风。
虎子冲到崖前,伸出手来,目眦欲裂:“阿云,阿云!”
陆温不见天光,不见明亮,只知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只知她将坠玉山,将入地狱。
所有的血雨腥风,所有的家国情仇,都成为了过眼云烟。
她仍旧能听到风声,但周遭如死水一般沉寂,她本该惊惧,本该害怕,但到了此刻,她竟觉得,是一种解脱。
这一刻,她等了许久了。
她展开双臂,身心放松的坠了下去,犹如在云端俯瞰大地,她阖着双目,却觉得自己短暂的恢复了光明。
她可以看到斑斓的云彩,苍翠的青山,她看到那一夜,自己抬起手,按到那人腰侧,替他解了祍带。
她的腰肢似乎被人托住。
那人将她抱在怀中,从空中翩然一转,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了软垫,紧紧的护着她。
她听得到他痉挛,呕血的声音。
感受得到,那人冷如霜雪的体躯。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她却清晰辨认出,那人是谁。
她撩起眼皮,手指十分有力,一把捏住他的喉骨。
“为何救我。”
他受了重伤,而他每次受伤,就会引起体内毒素流传,引起高烧,再好的功夫,再绝的轻功,此刻,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他仰躺在地上,平静的答:“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