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学么?”
盛飞鸾点头如捣蒜:“要学!”
他摊开五指,仍旧阖着双眸,只是唇边勾出一个慵懒的笑意:
“束脩。”
盛飞鸾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不服气的问他:
“那阿云学这个,也交束脩吗?”
陆衍本就有些混沌的脑子,彻底呆住了。
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好像比阿云还聪明,看来,是欺负不了她了。
他刚才为她出头,耗了许多精力,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干脆头一偏,装死,不说话了。
这是水牢,旁侧便是一道蓄水的池子,她们在此处已经被关了一月有余,那蓄水池是流动的,水很干净。
盛飞鸾伸手,从池中捧起一掬清水,从指缝中,小心翼翼的流淌入他干涸起了皮的唇角。
她甜滋滋的叫他:“哥哥喝水。”
陆衍张了张唇瓣,一泓清水下肚,总算恢复些力气。
盛飞鸾又润了润帕子,替他擦拭脸颊上的血迹,不过片刻,外间又来了人。
狱丞打开牢门,一言不发的将五具尸体拖了出去,又有几人进来,直到将牢狱中的斑斑血迹尽数洗去。
才有一位面容俊秀的年轻公子,翩翩踏入此地。
“云涿,今日可好些了?”
陆衍装死,不答,也不想答。
盛飞鸾冷笑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苏大人,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她与陆衍入北第一日,不是锦衣玉食,不是高床软枕,而是四四方方的牢笼,整整一月,除去到了时辰,便来送饭的狱丞。
这儿,全然是个死地。
苏宛闻言,掉转视线,触及盛飞鸾的那一刻迅速偏过头去,眉头微蹙,吩咐侍卫:
“将郡主带入宅院,再取一套女子衣衫,叫丫头服侍郡主换上。”
盛飞鸾这才看见自己的灰蓝囚衣,被那胡须大汉撕去了半边肩膀,莹白的锁骨,藏在褴褛袍下,有种若隐若现的旖旎。
难怪,陆衍一直不睁眼,倒真是个君子呢……
她摇头:“我不会离开我哥哥。”
她和陆衍在一处,好歹自己能照顾他的伤,他也能保护她。
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他了。
苏宛背对盛飞鸾,褪下外袍递给她:“郡主多心了,我今日来,就是为了将郡主与侯爷接出牢狱。”
旋即,他吩咐侍卫:“将这二人送入本官的宅院,再去将薛神医请过来。”
侍卫领命,立即将陆衍背起,送入了州府外的马车上,一路疾行回府。
待他们一行人入了宅院,那薛神医亦被请来了府上,立即上前为陆衍诊治,小心翼翼地剪开陆衍腿上的纱布,露出腿骨那处狰狞伤口。
他手法娴熟地为他接上腿骨,再敷上药,开始包扎。
“此后一年,不得下地,不得受风,不得摔倒,不得负重,不得劳累,更不得滥用内力。”
盛飞鸾问:“否则会怎么样?”
那薛神医答:“肌肉萎缩,下肢完全坏死。”
盛飞鸾叹了一口气:“多谢薛神医。”
苏宛也拱手作了一揖:“多谢神医,听白,送一送薛神医。”
侍卫名唤听白,身姿挺拔,面容俊俏,他点了点头,将薛神医迎出房门。
陆衍经疗治,总算幽幽醒转而来。
他面色极为苍白,此后要卧榻整一年余,孱弱又狼狈,却依旧从容,语气淡淡:
“苏大人,攻下祁州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