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玄泠大为吃惊:“你如何认出来的?”
连他这个灵泉宫之主都骗了去,更遑论这位养于深闺,不曾历过风雨的世家贵女了。
陆温唇角一勾,慢条斯理道:“大约是天赋吧,见了他们,我就恨得牙痒痒,自然而然的,下手就重了些。”
杨玄泠啧了一声:“我就说没那么简单,只是你杀便杀了,为何要将罪名泼给那小娘子?”
陆温淡淡道:“没了孙贵的护卫,只怕,她会成为屠杀者的首要目标。”
她没有自保的能力,她的夫君,更是个废物。
她只有将她的剑,塞入她手中,趁其大殿噪杂,在她耳边轻声嘱咐,若不想死,就自己认下。
有功夫,但不用。
和没功夫,用不了。
是两个概念。
她若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这是在救她。
无论她有没有自保的能力,至少,外人来看,她是有能力的。
杨玄泠叹了叹:“你看,论胆识,论谋略,论身手,灵泉宫没一个人比得过你,你说说,叫我怎么舍得你**呢。”
陆温偏过头,没搭理他,只是问了一句:“谢昭雪何在。”
她熬了不知多久,一上了楼,回了谢行湛的房间,空空荡荡的,顾不得梳洗,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算算时间,至少睡了半日。
而上楼至今,他一次也没来看过她。
杨玄泠道:“半年之期已到,太子前几日刚回了西屏郡,恰逢迦蓝祭塔完工,陛下有令,要太子亲自主持祭奠五万孤魂之礼,昭雪被内阁急召回了中都。”
陆温面上虽不显,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哦,难怪,走那么急,连个招呼也没打。”
杨玄泠:“怎么,想他了?”
陆温撇了撇嘴:“可别这么说,和太子抢人,我莫不是疯啦?”
杨玄泠嘿嘿笑了笑:“他那也是被迫的。”
“你就只会替他说话。”
杨玄泠指了指自己眼底的乌青,轻咳一声:
“你可真是冤枉我,也冤枉他了,昭雪唱了一晚上的小曲儿,连带着我和六郎,也被迫听了一夜小曲儿。”
“想也不用想,能叫他放下脸面唱小曲儿的,也就你一个。”
陆温:“……”
丢人。
很丢人。
丢死人了。
还有点羞耻。
这种闺房情趣,怎么还能被人全听见了?
听见了便也罢了,还当着她的面儿说出来。
她扇了扇绯红发烫的脸颊,有些闷闷不乐:“你又不杀我,那什么时候才能放我走?”
连续见她两次吃瘪,杨玄泠心情大好,眉眼舒展开来,唇角含笑,笑的十分畅快。
“待祭塔的祭奠之礼结束。”
要收服陆温,恐吓是全然无用的,他吸取了前面的教训,决定与之坦诚相待。
不知是不是她待自己这两日一团和气,叫他倏然生出一股,收拢陆温入灵泉宫,已是近在咫尺了。
陆温又问:“定在何时?”
“十五日后,花朝节。”
她出西屏郡,是五月上旬,她到了琅琊郡,是六月中,入淮溪,约莫是七月中。
而他说,十五日后,便是花朝节了,那现下,不是八月初是何时?
陆温怔了怔,旋即悟了:“你说的三日之约,是哄我们呢?
正因这山体是蛀空之所,除却通风气口,无光无亮,日日明火,如避世之地,时节如流,岁月如梭。
诸人只知困了就寻一清静之地呼呼大睡,饿了便去孟婆堂用饭。
她竟不知,夏去秋来,已是草木凋敝的秋瑟时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