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邕略微安抚了一下妻子,锋锐的目光再次扫过陆温,冷声道:
“若你不是郡主,却要假扮郡主,混入我们其中,必定包藏祸心,你瞒下身份,又刻意污蔑我妻,那二人不是你杀的,还能是谁?”
陆温缓缓转头,环视了一圈诸人,眯了眯眼睛。
“你们也如此想?”
那陈氏老妇凝神打量着二人的神情,一人波澜不惊,风姿威仪,气势冷冽,不悲不怒,不喜无惧。
验尸这般下等行当,却也手到擒来,哪怕鲜血染面,亦是神态自若,丝毫未有半分惧色,无疑是沙场大将之风。
而那富家子的宠妾,妥妥是个哀哀怨怨,伏于丈夫怀中,受夫君庇护,柔弱得难以自理的小家碧玉。
若说谁,最有可能杀人,自然是前者。
莫非,此人身份,当真有疑?
她心下有了决断,思忖良久,道:“这位姑娘,若能拿出能证明您身份的皇家玉令……”
自古皇室宗亲,王公贵族,自有宫室令牌为证。
譬如东宫,便以温润顺泽的九龙麒麟纹形佩美玉,刻以封号,为其身份标识。
安王府,便是一枚双龙吉祥纹玉璧为证,而明安公主府,则是以一枚百子添福,龙凤呈祥的翡翠玉蝶佩为识。
而她受封昭和郡主,亦有一枚吉祥如意,流云百福的祥云如意佩,与之受封郡主的诏书,同时赐下。
前些日子,她送别盛飞鸾时,她早已将代表淮安郡主身份的玉令还给了她,此刻,那祥云如意佩,就在她的怀中。
偏偏,她一身反骨。
陆温摊了摊手:“自然有啊。”
那陈氏松了一口气,笑逐颜开:“那就好。”
皇室贵族,习些武艺傍身,又见惯风浪,如此才能波澜不惊,气度高阔,是她少见多怪,误了郡主。
陆温顿了顿,**笑,眼眸清清幽幽的,朱唇轻启,是极冷冽的轻蔑之意:
“可你们几个跳梁小丑,也配瞧皇室之物?”
众人齐聚茶室,围成一圈又一圈,都直勾勾的盯着陆温,眼神又审视变由疑惑,各自都在心目中,揣测她真实的身份。
偏这时,一鬼面卫士踱步走进茶室,拱了拱手,毕恭毕敬:
“郡主,主人有请。”
然而,所有人的质疑,都被鬼面卫士短短六字,全部打断。
福满楼,是东宫所属产业,而淮安郡主,是太子殿下正儿八经,血脉相连的表妹。
吴邕这小小九品知事能辨人不清,这福满楼的东家,是无论如何,也走不了眼,认不出自个儿主的妹子的。
吴邕面色不变,死死盯着陆温,心绪翻涌如潮。
陆温神色不变:“不去。”
那卫士噎了噎,再次躬身行礼,语声恳切:“郡主,主人有急事待禀。”
陆温微微垂眸,眸光清冷疏离:“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那卫士咬了咬牙,掀袍一跪,语气已略有几分哀伤:
“主人恳请郡主上座,还请郡主体谅小人,郡主若不去,小人性命难保。”
陆温冷笑一声:“劳烦你与他说,本郡主现在累了,乏了,没心思去二楼跟他行口舌之争。”
卫士面色为难,顿了半晌,起身回了二楼。
片刻后,身披玄衣银甲的杨玄泠现身一楼大殿,身后数名亲卫随行,甲胄森然,威风凛凛,气势骇然。
他戴着面具,因此看不出他的表情。
杨玄泠的唇角略微一勾,语声讥讽:“郡主好大的派头,这不,我亲自来请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