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湛为掩尴尬,亦是干咳两声:“何事。”
那掌柜在外头几番为难,终究还是强咽了一口唾沫,小声道:
“快子时了。”
经此一闹,回府的时辰都耽搁了,二人对视一眼,当即下楼离去。
夜雨初歇,云层薄淡,月影疏疏。
他的唇狠狠覆上来,肆无忌惮的啃咬着她,她们激烈的纠缠着,随着他的气息更加深入,她的理智也愈发迷乱。
随之酥酥麻麻的糜乱气息愈发向下,她忽然坐了起来,推开谢行湛,揉了揉自己的脖颈。
谢行湛莹白的指尖,抚上她的唇瓣,轻声问:
“怎么了?”
她的唇畔,仍然残留着谢行湛的气息,身体也依旧躁动着。
但肌肤却异样的,像是被人当头淋下一盆冰水,如冰雪封冻,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好像,有点冷。”
夏日暖融,暑风微微,窗外蝉鸣阵阵。
卧房内早已支起了薄薄的纱帘锦帐,哪怕是夜间的风儿,也该是凉爽舒适的,怎会冷?
谢行湛见她蓦然坐起身,只以为是雨里来去,染了风寒,手指扣住她的脉搏。
见之脉搏下的跳动强劲有力,比他这个病秧子还要强上几分,遂温柔一笑:
“脉象无恙,甚是康健。”
陆温摇了摇头,只觉是生了幻梦。
他二人同榻而眠,陆温早已洗去妆容云髻,浓密如云的乌黑长发遮去眉眼,只显出削瘦优美的下颌,雪白挺立的鼻头,和那微微张着的丹唇。
无一不勾他,无一不诱他。
满屋寂寥,谢行湛凝视着她绯红的面颊,心中情潮汹涌,忍不住又拥她入了怀。
好似又有一盆冰水浇林而下,她漆黑的瞳孔骤然一缩,推开谢行湛:
“你别动。”
一语毕,执起他的手,肌肤刚一相贴,那冰雪封冻的感觉,又一次席卷而来。
谢行湛见她难得如此主动,兴致更甚,只觉心神都被这勾人的狐狸尽数攫取。
陆温眉头一皱,推开他的手:“别闹了。”
谢行湛又凑了上来。
陆温再次推开他:“太热了,我不要。”
谢行湛一顿,眉头高挑:“刚才不是还说,觉得冷么?”
陆温拢起衣衫,面无表情:“我要去书房睡。”
这句话犹如天雷轰顶,谢行湛面色微变,眼眸微垂:
“夫人为何突然冷落我?”
只一面之缘的少年优伶,尚且要被他盘问一二,若说自己与长赢种了蛊,种的还是五感相通同心蛊。
只怕这醋坛子要立即杀上东厂,将那人活剐了,再将虫子挑出来,种到自己身上。
她思忖半晌,红唇一启,话语十分噎人:“你……怎么说呢,感觉……不太好。”
谢行湛长眸一沉,面色一黑:“感觉不太好?”
陆温绞了绞手指,嚅嗫道:“就是……哪个,你懂吗?”
“哪个?”
“那方面,不太行。”
她有意无意的瞥了瞥那处,又觉这般言语实在难以出口,只得用眼神示意,一双皎月明眸,怅然浓浓:
“呃,你懂了吗?”
瑰美明魄,举世无双的谢御史,第一次觉得,有什么东西,无声无息的碎开了,碎的均匀,碎的不成体统,碎的他崩溃万分。
他默默捡起地上的凉被,默默退出房门,默默行至竹林下,默默蹲在地上,瞧那细嫩匀长的笋尖,一夜难眠。
天气愈发炎热起来,谢行湛下了朝,便去都察院做些交接。
都察院众人都在忙,不是埋着头奋笔疾书的,就是冷着一张脸,展开手中卷轴翻来覆去看的。
他刚到了入了都察院的大门,正巧宫人将大人们的膳食送来了。
都察院的几个御史都是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的年纪。
到了年纪,就爱生些口舌,往日,哪家的大人娶了小妾,哪家公子又偷偷纳了外室。
趁着用膳时的功夫,没有不闲聊上几句的。
一位老御史说:“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腰也不怎么好使了,这坐久了啊,腰就快直不起来了。”
谢行湛本是坐在书案前翻找一宗案卷的,听了这句“腰不好使”,立即将耳朵竖了起来。
另一位年纪尚不足三十的御史,仿佛被触动了心事,也揉了揉腰:
“杨御史,您这腰有毛病,可以去找太医院的姜院判瞧一瞧,上回我这腰不好使,就是找的姜院判。”
“吴大人,您这腰,是什么缘由落下的?得对症才行呀。”
“哎哟喂,这……这不好说,总之,跟我家那夫人有关。”
谢行湛手里还翻着案卷,这下连案卷也不翻了,支起耳朵静静的听着,眼神中略带艳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