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脸色沉了下来:“放肆!竟敢在殿下面前口出狂言!”
徐颜昭一声轻叹,低头赔罪:“只是觉得世事难平,多有不公,因此感叹一声罢了。”
宋兰亭懒懒掀起眼皮:“何事不公?”
她立起身子,肩背挺得直直,高声道:
“陆国公府、西北大将军陆祁通敌一案,为天爻谷的五万南凉将士们不公!”
“为失去儿女,失去父母的南凉百姓不公!”
“为陛下失贤臣良将不公,亦为因陆家之故,命丧北弥铁蹄之下的苏凌郡百姓不公!”
她双眸泛红,又向陆温逼近了一步,痛斥道:
“陆家之罪,此女万死难赎!”
陆温从白玉瓷盘里捻起一颗葡萄,慢条斯理的将外面那层青皮剥了,又取了里面的籽儿,将圆圆一颗饱满的果肉,笑语嫣然的递进宋兰亭口中,偏头温柔一笑:
“所以,徐姑娘是想杀我?”
徐颜昭震惊于她的举止轻浮,又对她的直言不讳有些恼羞成怒:“你……你……浪荡!”
陆温盈盈一笑:“我是揽月阁的伶人,今日是奉三殿下之召前来陪侍,有何不妥?”
宋兰亭细嚼慢咽,只觉由她递来的葡萄,滋味甚美,轻挑的往她柔弱无骨的腰肢上揉了一把:
“并无不妥。”
“殿下!”徐颜昭眼眶通红:“我们有婚约在身……”
宋兰亭一把揽过陆温的腰身,扬了扬下巴,不屑道:
“她再如何貌美,也越不过你正妃的身份,何必锱铢必较?”
她乃长清侯嫡女,清名冠绝西屏,竟被眼前人与一轻浮浪荡的伶人妓子相比拟。
她站在原地愣了好半晌,不由气急反笑:
“外头关于殿下的风言风语再多,我也不曾信过,可今日一瞧,殿下当真是……”
她微微侧过头去,灼火似的目光,幽幽盯着身侧那抿唇不语的陆温,意味深长道:
“饥不择食。”
徐颜昭的眼神,她太过熟悉了。
那种轻蔑鄙薄。
揽月阁中的恩客,堂下满座宾客,人人都是如此看她。
陆温哀哀的叹了口气:“是狸奴坏了殿下的兴致。”
言罢,她柔弱无骨的一只纤纤玉手手,软绵绵的要将宋兰亭推开,顺势往地下一跪:
“狸奴有罪,还请殿下责罚。”